“林秀。”

赵卫东的声音充满了恶毒和得意。

“我就知道你这臭*老*九的女儿贼心不死。高考没你份，你就躲在这牛*鬼*蛇*神扎堆的地方，搞这些反*动*学*术的东西，毒*害*革*命青年，你想干什么？想翻天吗？”

赵卫东环视着那些吓得脸色发白，瑟 瑟发抖的学生。

厉声吼道：“都给我听好了，林秀，她爹是反*动*学*术，她是黑*五*类子女。她讲的这些东西，都是资*本*主*义*复*辟的毒*草。谁跟她学，就是跟她爹一样，妄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反*革*命。”

“现在。”赵卫东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跟班吼道，“给我把这黑*窝*点砸了。把这些中毒的，还有这个罪魁祸首林秀，统统给我抓起来。押到公*社*革*委*会去，让赵主任好好审审这群牛*鬼*蛇*神。”

几个红*袖*章就要扑上来砸黑板、捆人。

李建军和王小草吓得尖叫起来，其他学生 也惊恐地抱成一团。

就在 这千钧一发之际。

“赵 卫 东。”

一声断喝，压过了赵卫东的叫嚣和红*袖*章的喧嚣。

许静怡迎着赵卫东那根木棒，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竟逼得赵卫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许静怡的右手，如同变魔术般，从她怀里那本厚厚的旧代数书下，抽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

许静怡手臂一扬，那张报纸抖开，高高举起，对着赵卫东那张脸。

昏暗中，煤油在地上燃烧的微弱火光，以及远处村民家窗户透出的零星灯光，恰好照亮了报纸的头 版。

鲜红醒目的巨大标题，刺破了寒夜的黑暗。

《*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

党*中*央决定恢*复*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制度。

标题下方，是庄严的《人*民*日*报》报头。

许静怡将那震撼人心的头版标题举得更高，让众人看得更清晰。

“看清楚了。”

“恢*复*高*考，是党*中*央的英明决策，是邓*副*主*席亲自推动拨乱反正的伟大举措。”

“《人*民*日*报》头版，白纸黑字。”

“你。”许静怡的指尖，几乎要戳到赵卫东的鼻梁上，“赵卫东，带着你的红*袖*章，在这里打砸党*中*央支持的复习活动，抓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青年。污蔑传授知识的老师是牛*鬼*蛇*神，污蔑学习是复*辟，污蔑党*中*央*恢*复*高*考的决策是封*资*修*毒 *草。”

她每问一句，声音就高一分，气势就盛一分，狠狠击打着赵卫东和他身后那群红*袖*章摇的心理防线。

“你反对*党*中*央的决策？”

“你反对恢*复*高*考？”

“你反对*邓*副*主*席？”

“你们赵家，”许静怡扫过那几个连连后退的红*袖*章，最后落在赵卫东惨白的脸上，一字一顿，如同重锤敲击：

“想干什么？”

赵卫东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人*民*日*报》头版，那鲜红的标题，落在他的眼球上。

党*中*央。

邓*副*主*席。

恢*复*高*考。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政*治*威*力，远比他平时挂在嘴边的革*命、专*政要恐怖千万倍。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木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张着嘴，发不出声来，脸上的横肉因为恐惧而变形，冷汗布满了额头。

赵卫东身后的 红*袖*章 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平时跟着赵卫东耀武扬威惯了，哪里见过这种直接抬出党中央、抬出《人*民*日*报》头版的阵仗。

这顶反*对*党*中*央的帽子扣下来，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爹娘，整个公社都没人能扛得住。

几个人手里的棍棒绳索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两个甚至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黑暗里。

那些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学生，此刻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许静怡高举的报纸，看着赵卫东那副魂飞魄散的怂样。

李建军攥紧了拳头，王小草眼里涌出了激动的泪水。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理直气壮的力量感，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

那高举的《人*民*日*报》头版，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火炬，驱散了黑暗，也焚毁了赵卫东虚张声势的嚣张气焰。

许静怡举着报纸，如同举着一柄无形的尚方宝剑。

冰冷的目光扫过赵卫东，扫过那群噤若寒蝉的红*袖*章，最后落在土墙上那道未完成的几何证明题上。

清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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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教育局那栋老旧的二层红砖小楼，此刻气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