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心意(20)
没等云观月说什么,就听见走进教室的班主任笑骂:“蒋承意你拉着云观月的手做什么?”
他心中坦荡,无视众人好奇的视线,笑着喊道:“老师,我刚发现我的另一个人格。”
那天,蒋承意顺走了那包原味的薯片,此后很多天,他都出现在云观月的零食时间里。
后来,云观月偶然得知,他最讨厌的零食就是薯片。
而云观月高中时最常吃的零食就是薯片。
那天的蒋承意究竟为什么在她的身边坐下,恐怕连当事人都已经忘了其中的原因,可从那天开始,云观月不再对自己三五不时的零食时间感到难堪。
因为有人会陪她一起吃。
“月月,你知道蒋教练生了什么病吗?”靠在她手臂上的云听泽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我有一点点非常担心他。”
“我也不知道。”
云观月又想起他疲惫的神色。
她再次打开了微信。
【蒋教练,你现在住在哪里?明天我去看看你,好吗?】
他很快回复:【不用。】
云观月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想都没有想就拉了云听泽做挡箭牌。
【小泽很担心你,一直说要去看你,我被他闹得头疼,答应了明天过去看你。不过你不需要有压力,就我一个人去。[微笑][微笑]】
没错,是云听泽担心,是云听泽想去看他,是云听泽求着她,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和云观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提前告诉我。】
蒋承意发来一个定位。
旧城区,外来人口聚集地,鱼龙混杂,治安问题频发。
蒋承意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家以前不是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吗?
就算是孩子大了,自己搬出来住,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界吧?
云观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角。
[云朵jpg.]:【蒋教练,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住在哪一层呀?】
蒋:【702】
云观月提着一大袋水果,认命地走上了昏暗的步梯。
“美女,新来的啊。”
刚走到五楼,她就迎面碰上一个流里流气的光头男人。
云观月没和这类人打过交道,只好礼貌地朝他点点头,侧身继续往上走。
没等她往上走两步,便被男人牢牢抓住胳膊:“别急着走啊,美女什么名字,加个联系方式呗。”
她心中一惊,脸上堆起笑:“大哥,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不好意思。”
为人处世,有一条很现实的规律:对有素质的人讲礼貌有用,对没素质的人讲礼貌相当于当众放屁。
光头男还是贼兮兮地笑着,拇指毫无顾忌地在她光滑的左手小臂上摩挲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要磨叽到什么时候。”蒋承意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派自然地拉过云观月的左手,又伸手拎过她右手提的一大袋水果。
蒋承意昨天挂了彩,今天起来也没力气收拾自己,声音粗哑、胡子拉碴、眼神不善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好惹。
光头男讪讪地松开手,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也许光头男是看见了蒋承意左肩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嗯,看起来的确很像黑老大身边的心腹马仔。
蒋承意一路把她带回自己住的地方,关上门:“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加他的联系方式,过两天删了。”
云观月惊魂未定,机械地点了点头。
“不用换鞋,”他随手把她带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过会儿送你出去。”
她局促地站在玄关处。
蒋承意住的是单间,除了洗手间是单独的隔间,其他设施,诸如灶台、洗手池、床铺,皆是一览无遗。
屋里有一台台式电脑,连接着一横一竖两个显示屏,屏幕前停着一只龟壳款式的鼠标。桌面上另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没亮。
床边有一个空荡荡的狗窝。
整个空间里都透出一种对生活毫无追求、半死不死的单身汉气息。
“随便坐。”他毫不客气地躺回床上,半闭着眼。
云观月观察了一圈,除了电脑桌前摇摇欲坠的木凳,这个房间里可以坐的地方就只有他的床了。
她走到床边:“你的身体怎么样?”
他没有睁眼:“拿杯水。”
“我不渴。”她笑了笑。
蒋承意这才舍得睁开眼:“我要喝。”
云观月打定主意不跟生病的人计较,任劳任怨地帮他接了一杯温水:“喏。”
“多谢。”他侧过身,艰难地用手肘支起上半身,一口气把水喝光,“哐”地把水杯搁在杂乱无章的床头柜上,又躺进床铺。
她把水杯重新放回洗碗池,瓷杯表面的温热离了手,不合时宜地让她想起蒋承意手心干燥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