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

“今晚真是神奇的一晚。”英姨三人离开后，云观月佯装感慨道，“我第一次知道你以前借给英姨这么多钱呢。”

“动筷吧，废话一箩筐。”蒋承意丝毫没有语言艺术地把话题岔开。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她反问。

“神奇，”他不留情面地开口，“再神奇一会儿你又晕了。”

云观月皱起眉：“你为什么要一直揪着这个不放？”

“我心眼儿小。”他答。

云观月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云观月。”蒋承意吃到一半，突然抬头看着她，“送我两本你的书。”

“可以呀，不过你要来做什么？”她好奇道。

“看。”他说。

“我都给你一本吧，一共有三本书。”云观月顿了顿，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三本书，放在他手边。

他把手按在书面上，点点头，继续说：“还有玉米片和肉酱，我要吃。”

“知道啦，是番茄肉酱。”她无奈地皱了皱鼻子，“不好吃别赖我。”

“难说。”蒋承意隐约勾了勾唇角。

“你要不要脸？”她哭笑不得，“信不信过几天我让你把头发染成一半黄一半绿的？”

他眯了眯眼：“你就对自己一点儿信心没有？”

“我不敢有。”她苦笑着垂下眸，“这是个以貌取人的世界，我已经受过很多挫折了，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每天吃点儿好吃的。”

蒋承意看着她，没有接话。

“我也知道极端减肥对身体不好，但我总是管不住嘴，我很馋，又怕胖……总是反反复复。”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昨晚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的，我就是，心里很矛盾。”

“很多很多矛盾……我一下子没办法梳理清楚。”

她想起面试官毫无波澜的脸色，想起一团乱麻、毫无起色的工作，想起莫名其妙多出的四两体重，想起自己对蒋承意发过的无名火。

“对不起啊，我是个不怎样的人。”她说。

她的鼻腔有点酸，但店里的白炽灯太亮，清楚明白地照在每一个人身上，照得她不得不藏起自己的眼泪。

“我觉得你很漂亮，很好。”他伸出右手，食指戳在她的额头上，把她垂下的头推起来，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你不用跟别人比，她们没有和你比较的资格。”

第27章 接纳

蒋承意是个很自我的人。

从小到大，他都有自己的一套三观和处世原则，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他就会油盐不进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不遗余力地践行自己的想法，并且希望身边所有人都听自己的。

很难说这种性格特质是好是坏，在生活多年的磋磨以后，他在外筑起了冷漠的高墙，严防死守地保护着自己最本真的自我。

于是直到此刻，蒋承意还是强硬地想要云观月认同自己的观点。

“谢谢。”她笑了笑，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他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手。

“你不信我。”他眯着眼看着她。

“怎么会。”她耐心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他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怎么样。”

“这是我从我的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结论。”她平静道，“事实上我也是一事无成。”

“我问的是，你怎么想？”蒋承意问。

“我没怎么想……”云观月夹了一块牛肚塞进嘴里，笑着说，“我想吃东西。”

他不依不饶：“谁给你的经历？”

“……身边的人。”她答。

他仍用自己冷硬的双眼抓住她不放：“所以是被动的经历。”

“嗯。”她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能选，我不会让自己经历这些。如果没办法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那就只能总结经验，趋利避害。适者生存嘛。”

“怎么不从我身上总结？”他莫名笑了一声，“你经常无视我的意见。”

她强装温柔地笑着：“没有无视你，只是少数服从多数而已。”

“云观月，我都替你累。”蒋承意咬牙切齿道，“看着别人的样子，听着别人说的话，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她的眼睫极快地扇动了两下。

面对事实，她无力争辩。

“你以前不这样。”他忍无可忍，“虽然你也觉得自己胖，但还是该吃饭吃饭，该学习学习，别人议论，你不会总放心上，不会拿自己和别人比，更不会为了身材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你现在是怎么了？”

她还是垂着头。

“云观月，我认识你十年了。我真的一直觉得你很漂亮。”他伸手擦去她淌到下巴上的泪滴，“但我今天发现，高中的你比现在的你，好看多了。”

原来她和他已经认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