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不上欺负。”她笑着伸手挠了挠膝盖的侧面——几个蚊子包连成一大片，变成一个比拳头还大的包。

“腿上那是什么？”他探头看了看。

“蚊子包。”云观月抬起腿，把刚好盖住膝盖的裤脚拉起来，给他看膝盖侧面的蚊子包。

“另一条腿。”他说。

她没有动作：“另一条腿没有咬。”

他径直掀开她另一条腿的裤脚，膝盖上淤紫的一片触目惊心：“什么时候弄的？”

“前几天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不要紧的。”她宽慰地笑了笑。

“云观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他冷下脸，“几天前受的伤，今天不可能是这种颜色。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她看着桌面上的鳕鱼肠，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吃完这根，”蒋承意木着脸给她拆了一根鳕鱼肠，塞进她手里，“一字不落地说。”

“……我不饿。”她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好吧，我吃一根……”

“只是一个小意外，是我们在院子里填卡的时候，田田说她很纠结，突然开始哭，我觉得不理她不好，就走过去……她坐在秋千上，扑过来抱我，就这样了。”

云观月咬了一口鳕鱼肠，含糊不清道：“我刚才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毕竟这的确是意外。”

“你要我怎么说你……”他不可置信道，“你是变异成草履虫了吗？就这还能跟人手牵手？还叫这么亲热？”

“这是小事……”她低着头嚼鳕鱼肠。

“她给你道歉没？”蒋承意语气不善。

“……没有。因为我没有提这件事。”她指了指他的手机，小声道，“有人回复你，说OK。”

“O什么OK，你等着哪一天别人把你KO差不多……她这么大一坨人坐在秋千上，把你撞成这样，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还要你提？”他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膝盖处的青紫上戳了一下。

“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没有，不被八公八婆欺负晚上睡不安稳是吧？”听见云观月疼得倒抽一口气，他又气愤地说，“记住这感觉，找机会给我报复回去。”

“我尽量不和她待着就是了……”她捂着膝盖。

“你不和她一屋吧？”蒋承意又问。

“我和圆圆一起住。”她自己拆了一根鳕鱼肠，咬了一口。

她嚼了嚼：“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工作日得晚上也要待在这里，大家的下班时间不一样，回来也干不了什么，再说了，晚上一起住，这和武术有什么关系吗……”

“我问过，说是要展现新时代师徒关系……多拍点儿素材啥的。”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听他们的意思，重点也不在让你们学，就是一起跑出去宣传。”

“今天这么看……”云观月又咬了一口肠，“这节目估计没什么太吸引人的。”

“反正不是我们看，拿到钱就行。”他无所谓地再次敲响键盘，“屎是节目组喂给观众的，与我们无关。”

“你这话说的。”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笑起来，“我们是大便吗？”

“我说的是他们最后剪辑出来的东西。”他斜了她一眼，“快回去睡了，虫。”

她无奈地说：“我怎么又变成虫了？”

“猪。”蒋承意补刀。

“小意工作日打算怎么往返这边？”她笑问。

“再这么叫，我呼你一巴掌信不信？”他面上虚张声势，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云观月经历了漫长的一天，被演员的基本素养影响颇深，于是双手捂起脸颊，夹着嗓子发出甜腻腻的嗓音：“啊，我好害怕！小意是生气了吗？”

“去你的。”蒋承意笑着拍开她的手，往她脸颊上掐了一把，“哥坐地铁。”

她笑得声音都打颤：“这附近有地铁吗？”

“走四十分钟就有了。”他答。

“地铁要坐多久？”她又问。

“五十分钟。”他说，“这条线没什么人，问题不大。”

“我爸妈和小泽过几天去澳洲度假，爸爸答应把车借给我，我可以载你。”她笑起来，“夏季限定司机。”

他笑了笑：“反季节旅游啊？”

“反季节才便宜。”她解释道，“一个大人的往返机票……四千出头吧，他们过去住我奶奶的房子，房租也省了，算下来花不了很多。”

“行……”他突然低头操作手机，“给你转两千，现在收了。”

“不用给我油费，你坐不坐我的车我都得开呀。”她推拒道。

“叫你收你就收，收了麻溜回去睡。”他嘴一闭，面无表情地继续工作，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我说了，不，收。拜拜。”云观月本想伸手把他用过的小锅拿进去洗，抬眼看了看他的一张臭脸，一把抓起他放在手边的烟盒和打火机，逃命似地冲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