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斯屿这才慢悠悠抬起头，那目光沉沉的，像把小刀，轻易剥开她强装的镇定，露出底下滚烫的羞红。原茉慌张低下头，声音发颤：“我哥让我好好照顾你……一切都是应该的。”

“我最近，遇到点麻烦。”

他声音低哑。

看他神色认真，原茉也顾不上心中的羞赧，正色道，“什么麻烦？”

谈斯屿没答，只问：“你愿意帮我吗？”

“……”

原茉唇瓣动了动，没出声。

就见谈斯屿点点头，语气低落：“是我冒昧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不……不！”

原茉差点又咬到舌头，说话都不利索：“你说……能帮我肯定帮。”

闻言，谈斯屿琥珀色的眼睛深了几分：“那……你可以发誓吗？”

“……”

原茉不知道是多么严重的事，让他如此慎重地对待。但她心里有个声音很笃定：她愿意帮他。

“怎么发？”她问道。

谈斯屿还在发着高烧，带着病气开口：“我要是不帮谈斯屿，下次体测就跑一千五百米。”

“？？？”

这也太狠了吧？！

原茉脸如菜色，举起的手指颤巍巍地就要往下放，但想想，只要帮了他，一切毒誓都会作废。

“行！”

她罕见地斩钉截铁：“如果我不愿意帮谈斯屿的忙，我下次体测就跑一千五百米！”

话音落地，一片安静。

只有谈斯屿本人，给她竖起大拇指。

原茉：“……”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搬出来住，是因为最近有个女生追我很紧，公开课跟着，还总到我宿舍找我，有点烦。”

原茉静静听着，就发现对方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让人恍然一愣：“嗯？……是我认识的人？”

谈斯屿摇头。

这更加让原茉发懵，弱弱问道，“那我要怎么帮你？我又不认识她……不能帮你劝。”

谈斯屿眼梢微扬，勾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和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原茉茫然的眼神，在他浓郁的注视下骤然清明，声音瞬间弱下去：“你不会拿我……当挡箭牌了吧？”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谈斯屿面色歉然，垂着头：“对不起，可我就你一个……女生朋友。”

“……”

输液室的嘈杂消失了。

原茉只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胀满了某种名为“心动”的东西。她太清楚，自己有多渴望“他女朋友”这个身份。

“我……”

她声音发飘：“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道歉的，能……能理解……”

谈斯屿静静地看着她。

即使没对视，原茉还是感觉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像粘在她脸上，片刻都未移开。她不敢抬头，闪躲着眼神，低声继续：“没事……你可以这么说。如果她来找我，我会帮你圆谎的……善意的谎言嘛。”

谈斯屿倏地笑了：“你真好。”

“……”

原茉莫名有点难为情，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有……正常人都会帮的。”

谈斯屿摇头，语气笃定：“不，只有你。”

“……”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胀，那份轻盈又踏实的悸动，让所有飘渺的心动都变得无比真实。

原茉鼻子忽然有点酸。她用力睁大眼睛，压下这股涌上的感性，腼腆地笑了笑：“真是小事，别客气了……”

谈斯屿没接话。

沉默突如其来，原茉陷入自我怀疑，不知是否说的话不应景，让人尴尬了。

却见他眼神无比认真，直视着她总想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有时候，坦然接受夸奖就好。你总推拒，倒显得夸你的人虚伪了。”

“……”

原茉下意识又想低头。

“看着我。”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闪躲的力道。

“……”

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原茉喉间滚动，指尖蜷缩着发颤。他却不依不饶，步步引导：“你需要自信。你明明很美，很优秀。”

“……”

慌乱和羞涩在血液里乱窜。

谈斯屿磁性的嗓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像极了那天在健身房，他耐心引导她动作时的温柔，让她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点点信任他，依赖他。

如同此刻。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带着细微的颤抖，迎上了他深潭般的目光。

怦怦怦——

她终于能直视自己喜欢的男人。

谈斯屿唇角弯起：“有不舒服吗？”

“……”

原茉茫然摇头。

“对啊，”他语气轻快，“看着我说话，不会少块肉，也不会难受。那为什么要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