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她化悲愤为食量，把谈斯屿夹来的鱼虾刺身当成他来嚼，一副势必要“吃穷”他的架势。

谈斯屿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她，柔和得像在看一只炸毛的小动物。

“慢点吃，”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吃快了，胃会不舒服。”

“……”

这时候你还寒碜我？

原茉突然停下咀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秒、两秒……换作常人，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或者被看得发怵。

但谈斯屿一点没有，他还对她笑：“好看是吧？”

“……”

她胸口加快了起伏，含着嘴里一口饭，含糊道，“和我道歉……”

谈斯屿微微蹙眉，一脸无辜：“为什么道歉？”

不管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原茉这次没退缩。她清晰地说：“你不和我好好说话。你给我道歉。”

“我态度不好？”他反问。

原茉用力点头：“是的！”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安静。

这顿饭其实挺奇怪的。谈斯屿几乎没怎么动筷，全程都在照顾她，体贴得不像话，却又总在她稍微放松时，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两句让她心跳失衡的话，让她在感动和丢脸之间反复横跳。

此刻，周遭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无声交锋。

原茉紧张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开始后悔，是不是她太较真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想改口也晚了。

就在她几乎要败下阵来时，谈斯屿沉缓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好，抱歉。下次我注意。”

“……”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

她突然想起凌秀泽，他犯的错比谈斯屿严重得多的多，但他从来不会道歉，只会在她身上找原因，最终倒打一耙，撇清自己。

“吃饭吧……”

后知后觉的尴尬让她声音低了下去。

谈斯屿身上的气场依旧沉稳，仿佛刚才的道歉只是寻常一句。他自然地拿过她的杯子，续上温水，细致极了。

深秋的天黑得极快。走出餐厅，半边城市已浸入夜色，霓虹灯在湿冷的空气里晕开暧昧的光团。

原茉心里那点虚劲儿还没散，眼神飘忽着，问身边沉默了一路的男人：“……去看电影？还是逛逛？”

“陪我买双鞋吧。”谈斯屿很快决定。

“好。”

原茉松了口气，她就喜欢这种干脆。

餐厅离商场很近。出租车停下，原茉磨磨蹭蹭地从里面挪出来，刚站稳，手腕就被先下车的谈斯屿握住。她下意识抬头，撞进那双沉静的眸子里。

“过马路。”他声音平稳，掌心温热。

“……哦。”

她抿唇，才勉强压住那要上扬的嘴角。

谈斯屿显然对这片商场很熟，步履从容，牵着她穿梭。她好像个被大人领着的小尾巴，紧跟着他。

她喜欢他身上那股让她安心的气场。

“谈斯屿……”

她小声叫他：“你衣服这么多，宿舍放得开吗？”

现在正是吃过晚饭出来逛街的时间，商场里人不少，迎面走来的男人体型壮硕，谈斯屿手臂微一用力，自然地揽着她的腰，将她护到靠墙的内侧，声音低沉：“我搬出去住了。”

对哦！

原茉差点忘了，尴尬挤笑。

就听身旁的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一点不关心我。”

“……没！”

原茉小碎步跟着，边走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就是忘了，毕竟你有时候也住校嘛……”

谈斯屿没接话，只牵着她往前走。

从道歉之后，他似乎就敛起了那份若有似无的逗弄，显得有些沉默，兴致不高。

原茉得了“道歉”的便宜，不敢再造次，努努嘴，小心翼翼地问：“你……想买什么鞋？”

“运动鞋。”

“哪个牌子？”

“看眼缘。”

“……”

原茉识相地闭了嘴。

到了运动品牌楼层，谈斯屿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一会你付钱。”

“为什么？”

认识以来，他从没让她花过一分钱，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她好奇极了。

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谈斯屿眼梢微扬，唇角弧度若有似无：“弥补你对我的忽视。”

他语气压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揶揄：“让我感觉一下你的关怀。”

“……”

睚眦必报！

他绝对还在记刚才道歉的仇！

“行！”

她豪气发言：“你随便挑，我买单。”

谈斯屿挑了下眉，还真转身进了店。

说是这么说，但最终付钱时，他拦住她，自掏的腰包。甚至，他还给她买了双同款女鞋，塞给她当场换上。

原茉就觉得特别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