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出”这个词郭威还能明白。

“被‘读出’的思维与普通的电子信息没有什么差别，可以在电脑网络中复制、传播和交流，可以了解外界环境并做出反应，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体味人类的一切感受，比如高兴、悲伤、惊讶、恐怖——当然饥饿之类的感受就没必要了。所以可以认为，这就是一种存在于电脑网络中的完整的‘人’——我叫它‘网络意识’。”

“可您怎么读出它呢？”上面的话郭威似懂非懂，他真正不明白的是这点。

“有很多办法呀。”李宏继续滔滔不绝，“比如把电脑导线连接到人脑中的胼胝体，利用‘监听’到的情况建立大脑活动模型；通过电脑监视一个人的全部言行和脑电波，按照这些来编制程序；或者还可以利用高分辨率电脑扫描法一次性‘立等可取’地加以转换。当然了，第三种方法有点科幻，但前两种还是可行的，现在的生物学研究和人工智能技术完全能够做到，其实现在的人机联网就初步实现了这种可能嘛。”

郭威疑惑地看着李宏，心想莫非他还真能“复活”一个老人不成？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郭威顺手拿起旁边的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李宏，我正在从事网络意识实验……”

一时间郭威突然感到极度恐怖——

电话里正是李宏自己的声音！

而李宏本人，现在却正坐在郭威眼前微笑！

二

几乎就在郭威对电话线路的另一端感到恐怖的同时，李宏也反应了过来，露出尴尬的笑容。但郭威看着那笑容却有些发冷，一时间克隆人、机器复制等科幻词汇从他的心底浮现出来，他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四下摸索。

“你想的肯定不对……”李宏急于澄清自己，语无伦次，“听我解释。”

郭威悄悄地抓起了可乐罐，虽说它毫无攻击力，但多少还是让郭威的心里踏实一些。

“是这样。刚才我说到可以让老人在电脑网络中获得永生，可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年轻人也这样做呢？”

“什……什么？”正在假装喝可乐的郭威几乎呛着。

“咱们人类只是自然界数亿年来没有目的的‘试验’产物，在很多方面发展得并不完善，咱们为什么不能主动改进呢？其实人类正在这样做嘛，比如为患者安装、修补甚至更换各种器官。既然我们可以安假肢，换人工心脏，为什么不能把大脑也换成一个电子思维的电脑呢？当然要先在那里面输入我们自己的思维。”

郭威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种……东西——”李宏也有点不知道该把所谓“网络意识”叫什么好了，“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其实它更具有优势，这一改进肯定会成为人类改善自身的一次革命。能实现永生前面已经说过了，还可以把意识随时‘注入’进一个机器身体里，进行过去人类不能办到或很难办到的事情——比如说海底探险，比如说太空宇航……这时他们根本不必再乘坐什么运载工具了，只要稍微加些零件，他们本身就是潜艇和飞船了！再有，他们可以被释放进电脑网络，这样所有人的意识就可以互相融合，整个人类将成为一个整体……”

李宏越说越激动，好几次几乎被自己的兴奋所打断。

李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郭威不能同意这个观点！

“好吧，我先不和你争论网络意识的优缺点了。”看到郭威的惊恐李宏有些急躁，“反正我已经开始进行有关试验了。我已经把自己的思维复制到了电脑里面，它已经与电脑良好地融合在一起了，我现在具有了网络意识！”

“那你……还是你吗？”郭威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宏在述说的时候好像有些痛苦，“眼下电脑还需要通过我的肉体来观察和接触世界，所以说结合得不是太好；而且它在网络中吸收信息的能力很高很快，我的生物体又跟不上它，所以有时候我是我自己，有时候我又不是。”

“你为什么不动员临终的老人来做试验？”郭威觉得就算这个试验有益于人类，恐怕也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试验方法，“他们不同意吗？也许他们怕暴露自己生前的秘密？”

“不完全是这样。”一说到研究领域，李宏马上恢复了镇定，“开始试验的时候我必须有观察有对比才行。老人输出他们的思维以后就去世了，我就不能知道网络意识是不是真的与他们原来的思维良好吻合了……”

“所以你就拿自己做了试验？”

李宏点头。

“电脑‘得到’我的思维以后，就主动与真实的我进行对比。对比分析刚一完成，它就开始试验自己的能力，比如说自己上网，与人交流与人聊天——反正电脑上网也用不着手和键盘。可在网络上迷惑别人是很容易的，所以接下来它又想提高自己的试验标准。问题是电脑没有手脚，能干的就只剩下打电话了，以此来测试电脑合成的人造声音——电脑可以利用上网用的调制解调器打电话，不必拨号和拿话筒，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