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出来之后他发现，岛外的风景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反正都是个置身事外的看画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进不去这繁华俗世。

是白六拉着他，为他一边指一边说：“你看，这个很有意思。”

“这儿也不错。”

“这个好玩吧。”

她是那样地热爱自身，热爱生活，连带着他隐约体验到了“画”中的精彩。

所以全世界，他最喜欢的就是白六了。

晚上的风有些凛冽，刮的人耳朵疼，白柳琉捂了捂，下一刻刮向脸上的风便像被一堵墙挡住了一样消失无踪。

她晃了晃跟辛宥相牵的手：“谢谢啊。”

辛宥勾了一下唇：“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在超市生肉区扫荡一空后，白柳琉开车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公园，先用语契把皇上叫来，紧接着被落下的短短也自己找回来了。

谢舜见两人神情愉悦，有说有笑，不似早晨那般，便知道矛盾已经解开，胡子翘了起来，故意问道：“没有朕跟这条大蛇在，想必你二人玩的都魂不守舍吧。”

辛宥抬眼鄙夷道：“老封建，怎么突然厚颜无耻起来？”

谢舜长叹一口气：“朕当年也算一翩翩美男子，在朝中展露头角时，给朕扔手帕香囊，欲与朕结亲的女子数不胜数，若死后的模样是年轻时的相貌，想必小坤道也会青睐有加。”

正从后备箱拿出做法道具准备喂蛇的白柳琉经过听到这一番话：“……”

她倒也不是那么看脸的人。

虽然公园偏僻，但两只鬼在她身边来回拌嘴，十分热闹。

短短吃东西的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秀气，一口就能吞一只冻鸡，两大袋的肉烧得白柳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她自言自语道：“唐叙严说他把喂你当解压用，但能在一个月里把你喂成这样，看来他压力不小。”

谢舜在逗辛宥玩的中途插了一道嘴：“朕今日骑着它在天上飞，如同仙人一般，好不威风！”

辛宥立眉骂道：“我都没舍得骑它，你还先骑上了！这是我的蛇！”

“朕先前身边有只鹿，让你的蛇给吃了，难道不应当受到它的补偿？”

两只鬼互相拌嘴只是一种消遣，从不记仇，也不用白柳琉劝架，蛇一吃完，便自觉地回到各自常坐的位置上坐着，有组织且有纪律。

伴随着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深，一年也走到尾声。

或许是三家人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居然没有人再来找白柳琉的麻烦。

白柳琉接连寻找六家医院无果，刚好经过二师兄的老家，便放下没有目的地的前进，转头去访友度假了。

道门人，就是这般随性。

二师兄没有她随性，二师兄夫妻俩还得上班，安排了上大学的堂弟作为导游陪她去滑雪。

堂弟知道一起玩的人是女明星以后，兴奋地叫来了他的三个室友，四个青春男大围着白柳琉，如同围着花朵的蜜蜂一样，一口一声姐姐，叫得她晕头转向。

“姐姐，我给你带了暖宝宝，山上冷，你多贴点。”

“白姐姐，你以前是不是没学过滑雪，我，江湖人称滑雪小王子，包教会你。”

“姐姐，我把雪橇拉来了，你坐着，我们拉着你跑。”

……

谢舜站在旁边，摇头啧道：“从来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辛宥阴沉沉地瞪着那群人，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他们！不过是！陪玩的！我哭什么？”

白柳琉回忆着来之前看的教学视频，无视耳旁的叽叽喳喳，上身前倾，双仗前端插进雪地，双臂忽得用力向后撑动。

她瞬间冲下了雪坡，原地只留四个一脸呆滞表情，来不及反应的男生。

旁边的黑色虚影一动，像影子一样随着她并肩前行，听见白柳琉在高速下滑的过程中大叫他的名字：“辛宥！”

“我在。”

“视频里说怎么刹车来着？”

“……用脚后跟撑开板尾，压住雪鞋前侧。”

来不及了，坡底有一个雪堆的小山坡，雪板呲溜一下顺着坡冲上空中，白柳琉迅速丢掉手中的双杖，抱头侧身倾倒，倒在坡下。

辛宥落在地面上，焦急地冲过去，跪在雪地上，紧张无比：“白六，你有没有事？”

白柳琉松开双臂，她今天没戴口罩，灿烂的笑容一下撞进他眼中。

“没事啊，我穿得这么厚，一点都不疼，挺好玩的，走，我们上去再来一次。”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像个大白熊一样哼哧哼哧地撑着杖往上走，刚好有个穿着粉红色棉服的女生从上面大喊大叫地朝着她冲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刹不住了，大家让一让！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