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鸢想到小猫脑袋软乎乎热烘烘挨着自己时，那种心都要化掉的感觉，开始犹豫了。

贺尽州不动声色观察她反应，低声又说：“何况，就我刚才提到的那些问题，我不相信他会比我更专业。”

他就像徐徐图之的猎人，缓慢撒下他的捕捞网：

“听说你们今年会有很多题库更新，即便你平时也在准备，都必须进行系统化的复习。”

贺尽州的话戳到了祝青鸢心坎上。

她想要一次顺利通过，完美过关，便不能有任何缺点。

对于胜利的渴望，令祝青鸢此刻再无其他顾忌，她只想尽快得到想要结果。

“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你想要什么报酬。”

她和他对视，他眼里是无法看清的深沉，祝青鸢也许知道，但故意装傻。

“啧，我真提了你又不乐意，虚伪。”

贺尽州走向对面，把正在呼呼大睡的果冻抱出来，放进祝青鸢怀里，头也不回关了门。

她低头瞧着根本就没醒的小家伙，无奈说：“他好讨厌，是不是？”

“可他说的……也没错。”

祝青鸢第二天休息，她起床了才想起来，还没和贺尽州商量过，具体在哪里复习。

反正不能在家里，这种环境太过危险。

起床做了会儿性能计算题，门铃一响，她就知道是贺尽州。

“收拾好出发。”

“去哪儿？”

贺尽州插着兜，目光往她身后一扫：“你想在家里我也不介意。”

“去外面！你等我两分钟。”

祝青鸢迅速抓了件外套穿上，就和贺尽州一起出门，他们找到家咖啡厅，工作日上午没什么人，正好合适。

“开始吧。”

祝青鸢打开平板，随便点了套模拟题。

“你在执行上海浦东（ZSPD）- 成都双流（ZUUU）航班，巡航高度FL321……进近准备阶段收到双流机场最新天气，1、分析当前天气对进近的影响及潜在危险，2、作为机长，你的决断依据和备降策略是什么？”

她看完题目就迅速反应：“中等雷雨加强对流天气，能见度降低，有风切变风险。”

“低于着陆最低标准时禁止进近，携带足够燃油，至少最后储备油大于30分钟，优先选择重庆或西安，避开CB云顶下风方向≥20海里。”

回答完，看向贺尽州。

他什么都没说，祝青鸢又迅速补充：“严禁穿越砧状云。”

坐在对面的男人抱着手臂缓缓点头。

祝青鸢继续，刷到一道有关与空管沟通的题目，模拟途经广州区域遇到复杂指挥，全英文。

贺尽州只看了一眼，修长手指轻盖在平板屏幕上，低沉音色快速而准确的下达相关指令。

“CES5101, descend to FL190, cross DONPO at FL190 and 250 knots, traffic 12 o'clock opposite direction, same level, ETA conflict 2 minutes. Advise if unable。”

“祝青鸢，请解析指令中的冲突风险及限制条件，若你评估无法满足DONPO高度限制，标准应答程序是什么？”

他坐在这儿，分明神色淡淡，祝青鸢却有种……见到考官的压力。

“12点方向同高度相向飞行，预计2分钟后汇，有临界碰撞风险， DONPO点需同时满足FL190和250KT。”

“此时，需立即响应，主动提议上升高度，若TCAS RA触发，优先执行RA指令。”

祝青鸢见他不说话，舔了舔嘴唇才问：“对吗？”

贺尽州很轻地点了下头。

祝青鸢准备换题时，他忽然抽过她手中平板，趴在桌面。

“试试我这道。”

“你计划执行海口（ZJHK）- 香港（VHHH）航班，使用RNP-1航路，起飞前收到湍流预警，以及ATC通知。”

贺尽州开始全英文模拟，语速极快，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祝青鸢只能够全神贯注去分析他的指令。

越是面对复杂压力的情形，越要有清晰且冷静应对。

祝青鸢自己模拟题目时从来没有过这么明显的紧张感。

她从湍流应对，到燃油管理，风切变的复飞程序，保持着清晰思绪回答完，略微紧张盯着贺尽州。

那是种兴奋的感觉。

贺尽州抬手，把平板重新翻过来，唇角有细微弧度：“继续。”

这说明，祝青鸢的回答完美。

她眉眼间带了点儿飞扬神采，有小小得意。

正准备去看下道题，贺尽州随意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祝青鸢不可避免瞥见屏幕弹出内容。

漆聿柏：“你让我找人整理的模拟题好了。”

贺尽州淡淡拿起手机回复，足够淡定，以至于祝青鸢根本无法问他，漆聿柏说的那些模拟题，是否与自己有关。

“继续，愣着做什么。”

“……哦。”

祝青鸢只能收回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