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分钟不到，耳机里的管制员，就换成了大魔王。

“中南9199，证实高度？”

坐在右座的章褚赶紧回应，然后就听到贺尽州极其威严坚决的命令：“中南9199，立即爬升到8100，尽快上升！”

充满压迫感的指令证明了大魔王对他们这种行为有多么不满。

机长却是不太在乎的样子，章褚只能小心翼翼观察着他，专门在甚高频里解释原因。

贺尽州的回复只有一句。

“中南9199，收到。”

冷淡，没有波澜，却叫人心惊胆寒。

章褚把事情经过说完，祝青鸢都还没有作出具体反应，付巧穗先生气了：“怎么又是那个许易？”

“是啊……怎么又是他。”

祝青鸢已经吃过他的亏，没想到这回成了章褚。

“贺主任会不会投诉我们？许机长倒是不怕，但公司最近都在考核副驾驶，万一因为这个事儿，让我降到第二副驾驶去，我就真完了！”

章褚满脸愁容，对于一个还没有能够成为机长的副驾驶来说，未来本就是不可控的。

他犹豫着对祝青鸢开口：“姐……你和贺主任比较熟，可以去帮我问问吗？他会不会投诉我们啊？”

不到九点半，贺尽州还没下班。

章褚是个踏实又可靠的年轻人，这样的好苗子不该被影响。

她在片刻犹豫后点头：“我去帮你问吧。”

以防贺尽州已经先把投诉电话打上去，祝青鸢叫付巧穗和章褚去吃饭，直奔管制中心去。

她还没怎么来过这栋办公楼，在外面等着，给贺尽州发去消息。

手机号还是上回贺尽州帮她作证，有车辆肇事逃逸时记下的，但一直没加微信。

干脆又用他手机号搜出微信，把好友添加上，祝青鸢只期望，贺尽州动作别那么快。

九点四十五，还没有动静。

祝青鸢已经不抱希望了，她的车窗被敲响。

贺尽州穿着羊绒大衣靠过来，淡淡问：“有事儿？”

她立马下车，绕到贺尽州身旁去问他：“你今天投诉9199了没？”

贺尽州缓慢眯起眼：“原来这就是你着急忙慌跑来找我目的。”

“对，章褚，你也见过的，他是今天的副驾驶，当时情况……”

祝青鸢和贺尽州的目光交缠，她忽略掉受影响的那些情绪，打算一口气说出来意。

还没说完，被贺尽州打断。

“机组的高度层改变执行延迟，不符合预期，影响了垂直剖面管理计划，增加管制员的负荷，我确实有权利投诉。”

祝青鸢眼神微微变暗，她想，这次没有办法帮到章褚。

“我明白，打扰你了。”

她打算离开，再去帮章褚想想办法，被贺尽州一把拽住手腕。

男人脸色沉着，冷哼道：“不过，未造成实际冲突，指令最终被执行，飞行员也有主动报告原因。”

“你的意思是……”

“最终是否投诉决定权在我。”

贺尽州意味不明问：“祝青鸢，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得到我的答案。”

第25章 绿茶味？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这种接近等价交换的谈话方式，令祝青鸢有着天然抵触。却明白，现在是她试图求他帮忙。

主动权已经到贺尽州手里。

安城区调的贺主任名声在外，不近人情，严厉刻薄，在他这里，很少有人能够讨价还价。

只要超过他的准则范围，那么下场一定很惨。

祝青鸢认真看着他：“章褚作为飞行员，踏实，诚恳，兢兢业业，没有半点浮夸张狂，可如果这次受到投诉，即便真正应该负责任的是许易，受到最大影响的也是他。”

贺尽州语气难辨：“你对他倒是很关心。”

“是，他是我学弟，进公司后搭班次数也很多，我不想看到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受到致命打击。”

祝青鸢这么坦荡承认，贺尽州心里更烦躁，压低了嗓音，意味不明：“祝机长爱护后辈，我早就见识过。”

有些像是在翻旧账。

但也并非凭空捏造。

祝青鸢从小就勇敢，正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不惯任何不正义的行为在眼前发生。

幼儿园帮助被嘲笑不会自己上厕所的同学，中学时遇到班上同学被霸凌，毫不犹豫冲出去，更别说生活里那些看似琐碎，但总是无畏的挺身而出，格外勇猛。

她从没有改变过一直以来的认知。

大学时候也这样，小一届的学弟压力太大，找到她，分享自己的紧张和忐忑。

祝青鸢就天天带着人去操场上练习旋梯和滚轮。

这么坚持了一个星期，也不嫌烦，耐心十足，甚至为此，把已经是男朋友的贺尽州冷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