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拧紧眉毛问妈妈你在哪里。她妈紧张地说，我感冒了打个针而已。

飒飒又给她爸爸打电话，她爸说回家再说吧，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觉得很头痛，想发火，她最讨厌别人有事情不直说的样子。

心里再紧张，工作也排到了大年三十；年三十的机票很难买，飒飒只好买了初一一早的高铁。她赶回父母家发现家里冷锅冷灶，本就不取暖地南京更是一点热乎劲儿没有，开门迎上来阵冷风，门对着地餐桌上有菜，她走过去，看见一条冷掉的蒸鲢鱼，一条鸡，还有一个青菜，这应该就是父母的年夜饭了。

听见声音，飒飒父亲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她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要过几天才回来。”

“你们年夜饭就吃了这个？”飒飒问。

“年纪大了，大鱼大肉吃够了。”他爸爸很自然地答。

“谁回来了？“卧室里，她妈妈的声音传出来。

飒飒应了一声走进卧室。

卧室里，于婉秋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挂满衣服的衣架被挪到了床边，上面坠两只药瓶，药瓶里只剩一点药，气泡缓缓往上升。

于婉秋正在挂点滴，飒飒坐到床边，问到底是什么毛病。

于婉秋有气无力地说，是心脏出了点问题。

飒飒伸出手给母亲掖了掖被子，然后小声说，妈妈，不会是上次被我气的吧？

她爸爸走进来说，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到我们自己家人的身上。

药没了，飒飒伸手拔了针，她妈妈还想迂回两句，但拧不过飒飒那两条皱起来的眉头，最后还是说了；早些年，飒飒的舅舅总是因为点鸡零狗碎的事情进看守所。飒飒读高中的时候住校，每个月九号，她妈妈开着车来给她送生活费充饭卡，然后去看守所给她舅舅存生活费，她小时候还和她妈妈吵架，因为舅舅的生活费比她高。

她舅舅出来那一年，她家风头正盛，她妈妈有几百克的金首饰锁在保险柜里。舅舅出来的时候，为了给他去霉头，她妈妈把一个金镯子和金戒指给她舅舅了，加一起来一共三十克，她根本不拿那个当钱。

于婉秋问，你记得吗，那时候你读高中。

飒飒点点头，说记得的，那现在呢，怎么了？

于婉秋冷笑了一声，说，我找他借一万块，他不肯借我，说这点小钱解不了我们家的急，不如留他存银行一年吃几百块的利息。

于婉秋喃喃自语一样又重复一遍：几百块，几百块算什么钱呀？

飒飒没说话，于婉秋继续说：他又翻好久之前的账目，说我左一次右一次的找他借钱，最后凑成了一万，刚好和金子抵了。

于婉秋问飒飒：我不想算，那些年给他存的生活费都有多少钱了呢。

她爸爸走过来，给妈妈掖被角，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提完又要生气。

飒飒说：你为什么和舅舅生气呢，他不是一向这样？

于婉秋说：他是我最亲的人，你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呀。

飒飒说：我和爸爸才是你最亲的人。

飒飒还想再说几句，但是碍于她妈最近心脏不好，所以最后什么都没说。于婉秋总是一副长姐如母的样子来管舅舅，但其实，舅舅也就比她妈小一岁而已。

飒飒问：难道你就因为这个金子生气？

她妈看飒飒，问，你觉得妈妈是因为金子吗？

飒飒说，你别气了，我去给你把金子要回来。

她妈妈说，我只生了你一个，你没有手足，你根本不懂我在气什么。

飒飒说我是不懂。

她妈妈扶着胸口说，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和我说话了，桌子上有饭，你热热去吃。

飒飒关上了客厅的门，在客厅拿了车钥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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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楼下超市买了几箱年货放到了后备箱，到了于威家楼下后给他舅舅打了电话。

电话里，飒飒问，舅舅，你在家吗，我来给你拜年。

于威说，在的在的。

虽然说初一拜年是规矩，但于威还是没想到外甥女会主动来拜年，还拎了这么多东西，开门的时候飒飒主动说：舅舅，新年发财。

于威很热情，说外甥女也诸事顺利。

舅妈端来果盘，飒飒坐在沙发上和舅妈寒暄了一会儿。飒飒特意去瞟于威的脖子，上面的金链子的确够粗，飒飒说：舅舅，这项链是我妈妈送你的哦。

于威伸出手摸了摸项链，一副窘态：是，是，当年你妈妈给我去霉头的哦。

飒飒说：好像粗了些呢。

于威喜气洋洋地说：对，后来我赚了钱，又添了点金子。

飒飒说，看起来有四十几克了。

于威啊了一声，没再回，问她：你中午要不要在这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