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精英徐凌云(56)
徐凌云想起了傅山越在含鱼网的买卖记录,一开始,他每半个月卖一件物品,后来,每一个礼拜卖点东西,十分有规律,便宜得令人怀疑他是不是骗子。
直到徐凌云救了他,他老家被烧了,他也再没有东西可卖了。
现在看来,这是不是他的求救信号?
傅山越心里有很多猜测,可能是阳木觉得自己跟徐凌云更熟,可能是人都倾向于向帮助过自己的人求救,更有可能的是,阳木感觉到傅山越是同类。
他们这样的同类不能相助。
傅山越见徐凌云走神,便捞过她的肩膀说:“估计他是怕我吧,他不像你胆子那么肥,脸皮那么厚。”
徐凌云像一条鱼一样弹开了一米远。
傅山越靠得过近,她心里那种别扭又隐隐作祟。
她不喜欢别人突然靠近,就算是傅山越也不行。
傅山越这边本来就生着气,发现自己又被推开了,再也不掩饰情绪:“我手上有刺?”
徐凌云忙揉揉自己的胳膊解释道:“你碰到我伤处了。”
傅山越拉过她的手撸起她的两只袖子,看到好几处伤,他更生气了:“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吗?飞檐走壁,飞身救人,你不怕死吗?你死了我……看你妈妈和弟弟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一阵风吹来,徐凌云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人也打了个激灵,徐凌云抽出自己的手,捋下袖子。
“对,你要是会想事,就不叫徐凌云了。”傅山越不再看她,双手插兜,往马路上看去,“怎么还没有车?”
“我不叫徐凌云那叫什么?”徐凌云探过头来问他。
这根实心木头总是在他冒火的边缘求学好问,傅山越没好声气地答道:“叫徐上天。”
徐凌云在张荷花多年的雷霆母爱的滋润下,信奉打是亲骂是爱,能给她取外号更是爱上加爱。
如果张荷花某天突然对她和颜悦色,可能后面迎接她的是更猛烈的暴风雨。
她只谈过一次恋爱,对方百依百顺,哄得她晕头转向,结果谈了半年就分了。
傅山越刚刚在越过她的安全线后,又给她取了个外号,误打误撞地退出了安全线,又让徐凌云觉得踏实安心了。
见傅山越不说话,徐凌云抱着自己胳膊在原地跳了几下,道:“好冷啊。”
傅山越不想理她。
“这么晚,估计打不到车了,老师我们走路回去吧。”徐凌云跳到傅山越面前示好。
傅山越本来不想理她,看到她红红的鼻头,可怜兮兮的,于是拿出手机导航。徐凌云认出来,这是她送给他的手机,他竟然还在用,心里一阵小得意。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雨后街有六公里路程,走回去大概要一个小时。
傅山越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引路。
“老师,你觉得阳木诗歌写得怎么样?”徐凌云没话找话。
“写得非常好。”傅山越这句评论是发自内心的。
“可我觉得你写的更好些。”
“你是说我七夕节写的那些卡片?”傅山越摇摇头,“跟他的没有可比性。”
“你太谦虚了吧。”徐凌云真的觉得傅山越写的好,阳木写的要么太直白,要么看不懂。
“这么跟你说吧,我写的那些卡片是些废铜烂铁,或许可以卖几个钱;他写的诗歌是稀有金属,深埋在地下,储存量没探明,一旦被挖掘出来可以造原子弹。”傅山越看都不看徐凌云一眼,问她,“你明白了吗?”
“哦,可我还是觉得你写得更好。”
傅山越于是不理她,径直往前走。
卖弄文采的残句,怎能跟字字泣血,用整个生命写出的诗歌相提并论呢?
徐凌云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傅山越不开心了,本能地想讨好他,一路上唧唧歪歪,东扯西扯。
傅山越爱理不答,越是这样,徐凌云越是话多,像一个话痨。
傅山越这才算是摸清了徐凌云的规律:你靠近她,她就躲开你;你不理她,她就凑过来。
这什么毛病?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云江大桥,这是云城最大的一座桥,很人性化地设计了两层,桥上车行,桥下人行。
徐凌云走下层人行道,发现这里赶集似的,许多人在这儿摆摊。
她眼冒精光,丢下傅山越往人群中跑,东看看西看看,看见了一些二手的生活用品,看见了上个世纪的电话、音箱、照相机,看见了八九十年代港星的画册,也看见了许多状似古董的铜钱、银元、铜镜、长命锁……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徐凌云看中一个海鸥203皮腔折叠相机,老式相机,损坏了不能用,摊主是个面相不善的大叔,右脸到鬓角处有一道疤,跟灰太狼似的。徐凌云问相机的价格,大叔悄悄说:“八块。”说这还伸手做出“八”的手势。徐凌云注意到,他的大拇指缺了上面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