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精英徐凌云(68)
女孩起身后像是碰到火一般推开傅山越的手,拍了拍自己胳膊被傅山越扶过的地方,扯了扯袖子。
傅山越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捡起鞋子放进编织袋里,和妹妹一起走了。依旧没道谢。
徐凌云说:“她好奇怪哦。”
傅山越说:“她的胳膊有烧伤,很久都没愈合。”
徐凌云:“你怎么知道?”
傅山越望着姐妹俩离去的方向说:“我碰了她的胳膊,她的袖子就黏在胳膊上了,她身上有烧伤膏和红霉素软膏的味道。用红霉素软膏是因为伤口久治不愈发炎了。”
徐凌云第n次膜拜傅山越:“你好厉害,为什么你对那两种药膏的味道和用处那么熟悉啊?”
傅山越扶了扶眼镜,说:“以前不小心烫伤自己,用过。”
“哦。”徐凌云没多想,“伤口久治不愈,那她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可能没钱,可能是不信任医院。”傅山越说,“她怕人,她心里有很大的创伤。”
徐凌云看了一眼姐妹俩离开的身影,感叹:“这世间的天平永远是倾斜的,贫穷比财富重,苦难比幸福重。”
傅山越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示意要走:“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悲观。”
徐凌云快步跟上:“我不是悲观,这是事实。”
“对现实看得过于清楚就是悲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走到地铁口,过安检,下电梯,进车找座位,只有一个座位,徐凌云让给傅山越,傅山越把徐凌云按在座位上,自己靠在她旁边的车厢壁上,双手抱胸,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傅山越跟着徐凌云忙活一天,头发有点乱,灰色衬衣也能看出灰尘痕迹,然而难掩出色的气质。
他出神的样子,很吸引人目光。
徐凌云看到对面有个女孩在用手机偷拍他。
徐凌云把座位让给一个大叔,起身想要挡住偷拍镜头,地铁刚好到站减速,她没有拉稳拉手,受惯性往前倒去。
眼看要撞到前面人身上,徐凌云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了,傅山越伸手挽住她的腰,将她捞了回来。
她一站稳,傅山越就立马收手,他耳尖有点红,侧头看向地铁后方。
徐凌云心跳加速,跟傅山越面对面站着,有些尴尬,她便没话找话:“今天那对情侣好可惜。”
傅山越便接过话头说:“不是情侣,是夫妻。”
“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合照里两人都戴了婚戒。”
“你好厉害,你还知道些什么?”
傅山越结合屋内物品的使用痕迹,推理出这个完整的故事:
那对情侣在车库改造成的小出租屋里住了五年多。
他们刚住下时,男人还能走得动路,只是有点走不稳。
他是个律师,专门给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只收很少的咨询费。
有段时间,这个小房间里门庭若市。
渐渐地,男人病越来越重,他就拄上了拐杖,但他还是坚持给人提供法律援助。
有一次,他被人倒打一耙,被一个性侵幼女的被告状告敲诈勒索,说他唆使未成年人做假证。法庭判白筑仁败诉。
这件事击垮了他的精神。
他不再给人提供法律援助,身体和脾气都越来越差。
女人无怨无悔地照顾男人,带他四处求医,每天带他晒太阳,做康复。
男人最终还是坐上了轮椅。
女人还是任劳任怨地操持一切,为了让男人开心,甚至还搭起了小院子,种上各色植物。
女人很乐观,跟小区里的人见面了都会笑着打招呼。
小区里的人对这一对夫妻的印象很好。
到后来,这对情侣的经济情况没那么好了,女人每天要工作,于是去流浪动物救助站领养了一只狗,陪着男人。
男人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他见到人再也不打招呼了,有时候甚至故意说难听的话气女人。
他气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把她赶走。
女人也知道这一点,更加不忍心离开他。
转折点是云城城建部门在管理违规建筑。
夫妻俩住的房间,连同小院子都是违规的,院子要被拆掉,他们俩要搬离这里。
女人跟城建部的工作人员说情,两人最终得以留下。
但是男人却以为这是女人通过牺牲自己的色相而换来的,大吵一架,趁女人去工作的时候自己出门,被车撞死。
女人愧疚绝望,不久后,也精神崩溃,自杀而死。
“这么惨?”故事讲到这里,傅山越身边围了一堆的人,整个车厢的耳朵都朝他这边竖着,唏嘘一片。
有人问傅山越:“这对夫妻没有亲人帮扶吗?”
傅山越说:“男人得了企鹅病,即遗传性小脑性共济失调,这是遗传病,他父母中有一位大概因为这个病去世了,另一位估计也不在世了。女人是从家里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