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心之人(63)
直到大把的金钱进了口袋,绵软的女人在怀里抱着,再去销金窟、欲望场,就是与人把酒言欢,享乐去了。原来人能疯成这个样子,原来快乐的方式如此丰盈。
纸醉金迷、肉欲横流,是一个好警察这辈子都无法体验的快感。
最初,他不过是干点徇私枉法,给旁人开开绿灯的事,可渐渐地越陷越深,深到抓坏人的手,竟也沾过无辜之人的血,解峻成了别人的一把刀,指哪儿砍哪儿,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在金钱女人堆里打着滚死,至少逍遥过。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在商量案情的三个人,解峻面色如常地说:“不好意思啊,章队,下一步你计划怎么做,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章且琮拿出几页文件,长叹一口气:“这事难办啊!”
说话间,从卧室里走出一位穿着灰色棉睡衣的女人,她哈着哈欠在屋子扫了一圈,对着解峻娇嗔地说:“怎么也不给客人倒杯热水,这大冷天的。”
解峻一拍脑袋:“唉,忘了,忘了,看我这脑子。”
“不好意思啊,我家这口子就是个粗人。”女人说着话就拐进厨房,“你们谈事,我来弄水。”
厨房的灯亮了,女人在里面忙活着,烧水壶的水沸了,发出噗噜噜的声响,她从储物柜里拿出三个带花纹的玻璃杯,又转身从架子上掏出一罐茶叶,打开盖子,给每个杯子里放了些,注入热水,浓浓的茶香味随着水汽飘了出来。
她探头看了看,客厅的几人还在说话,于是小心地从棉睡衣的口袋掏出一个褐色的玻璃瓶,拧开,仔细地往每个杯子里倒了一些。
透明的液体落入茶中,无色无觉。
女人端着托盘出了厨房,把茶放在三人面前,语气有些抱歉地说:“我们这穷地方暖气不给力,取暖都靠热水,冻着你们了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一旁的解峻憨憨地笑着:“不好意思啊,忘给你们倒水了。”
章且琮和林楚穿得厚,倒觉得还好,于凭跃在这冰窖似的屋子里,鼻涕都快被冻出来了,再一次深刻理解了冬日时尚的真谛:挨冻。
看到冒着热气的茶,他眼里竟冒出饿汉看到红烧肉时的精光,赶忙端起一杯,靠着杯子的温度暖了暖手,刚要往嘴里送,就听章且琮十分刻意地咳嗽了两下,于是手顿住了。
章且琮伸手在杯子上摸了摸,像在试探杯子的温度:“谢谢嫂子了,我们一路喝了不少东西,这会肚子里还叫呢。”看女人脸色一沉,才又说,“不过嫂子倒的茶,撑死也得喝。”
女儿沉着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挨着解峻坐下:“常听老解提起你,临江城独一份的女刑侦队长,手底下一帮老爷们听你指挥,可太给我们女人争气了。”
章且琮笑了笑:“争什么气,竟生气了。”
她不是一个清冷的人,偶尔也会和手下的人开个玩笑,但不喜说废话,更不会无聊到跟陌生的女人打趣,一句“撑死也得喝”,重音落在了“死”上,于凭跃和林楚同时察觉,茶有问题。
本就清冷的屋子里突然多了阴暗的色调,富阳县之行竟比想象中还要凶险,到底他们会触摸到怎样的真相,才会让一些人慌了。
林楚端起茶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故意皱了皱眉,又把茶杯放回到茶几上,于凭跃转着手里的茶杯,就是不往嘴里送,章且琮从林楚手里拿过资料,假意再看。一时间,三个人竟有了无言的默契,勾着对面男女的心,起起伏伏。
女人有些心急地问:“你们怎么不喝,嫌弃我家的茶叶不好。”话落,腰上被解峻掐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明显了。
于凭跃故意看了女人一眼,俊秀的面孔带着笑意,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女人心里像落下一根羽毛,痒痒的。她看着于凭跃把杯子放在嘴边,嘴角起了弧度,心里却觉得可惜,这么俊的面孔,过了黑夜就是个死人了。
可于凭跃像逗她玩似的,杯子在嘴边打了个弯,又重新回到茶几上,蹙眉盯着一抹茶色,叹了口气:“这茶,确实很一般。”
女人的嘴角绷紧了,面若灰土。
于凭跃的身份在公安系统本就不是秘密,章且琮假意怒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这小子家财万贯,往日喝的茶都是几万、几十万的论两的,嘴叼得很,这几日跟着我们在市局食堂吃饭,那饭量,基本等同于绝食了。”
于凭跃放下杯子,冲章且琮咧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这茶喝到胃里还不如渴着。”
“于顾问,你也太那个了……”林楚好似牙疼地说了他一句,“那个,那个,我不爱喝茶,平日只喝奶茶,家里有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