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心之人(92)
飒爽的女队长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房女士,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哪怕让肖良坐牢,我为你联系最好的律师。”
“对对,我们头儿可厉害了。”林楚说。
“谢谢。”房墨声音依旧虚弱,“能帮我给肖良带句话吗?如果他同意离婚并且净身出户,我愿意放弃上诉。”
从病房出来,林楚拽着章且琮的胳膊。
“头儿,我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要结婚,太难了。温柔了,说你沉闷乏味;不温柔,说你不够女人;有工作,说你忽视家庭;全职妈妈,说你是寄生虫,不给家里做贡献。房墨那么好看的一个女人,要是不结婚,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看现在,惨成什么样了。”
说着,她靠上章且琮的肩:“男人都靠不住,我以后不找男朋友,头儿,咱俩过吧。”
“林楚同志。”于凭跃拍了林楚一下,“你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吗?打击面不要太广了,我以后一定把女朋友宠到天上去,给你们打个好男人的样。”
两位女将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
肖良同意了房墨的要求,但提出给一个月的缓冲时间,他找到新的住处就搬出去,房墨同意了,也撤回了诉讼。
又过了三天,周六,房墨出院的日子。
她让程昭陪自己回趟家,把《离婚协议书》给肖良送过去,再收拾几件衣物。她只要房子,房子里面的电器、家具,肖家人若想要,全搬走也无所谓。
章且琮难得休假,但生物钟让她早早醒了,正准备睡个回笼,晏尘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他声沉如水,“章队,肖良死了。”
房墨和肖良的家,在一个有十年楼龄的小高层里,十六楼,楼层听着很吉利。今天电梯出了故障,一直在检修中,章且琮一行人走了消防通道。
楼道常年见不到阳光,墙皮掉得失了本来的颜色,墙上印着很多小广告,什么开锁的,通下水的,卖保健品的,各种颜色的字体相互摞在一起,密密麻麻地让人头晕。
楼道两旁堆满了杂物,有蔬菜、有垃圾,还有乱七八糟摆放的各种鞋子,霉味、臭味相互发酵。
还好是冬天,气味能好受些。
1603号房间门口,拉着警戒线。
章且琮走了进去。二室一厅的房子,格局不错,但屋里乱糟糟的,客厅和阳台塞了许多捆绑的纸箱和踩扁的塑料瓶。客厅靠里的位置,还支了个一米五的床。
好好的家弄成这样,任谁心里都有怨气。
房墨跪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身子不住地抖。肖良死了,竟然真的死了。
当第一眼看到肖良的尸体时,她一度以为是心里的愿想,在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幻象。
这个幻境,未免太真实了。
直到程昭发出惊恐的喊声,随即给晏尘打电话,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幻境,别人也能看到肖良的尸体。
他真的死了。
丈夫死了,房墨惊恐大于悲伤,思绪在这是梦和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之间来回跳跃。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哭几嗓子,假装震惊和悲戚,但眼泪像是被无形的锁锁住。她哭不出来,只是身子一直抖。
不是悲伤,是惊吓,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程昭蹲在一旁安慰她。
“她是第一目击者?”章且琮沉言道。
丈夫死了,作为与他感情不和的妻子,房墨有很大的作案动机。
晏尘听出队长话里的意思,晃了晃脑袋说:“应该不是。小昭去医院接的人,又陪她来到这儿,接到小昭的电话,我半个小时就赶来了,但人看着像死了几个小时的样子,那个时间段,房墨人还在医院。”
“她婆婆和小叔子一家呢?”
“来的时候就没见着,联系了肖好,说是带孩子出去玩了,查了小区的监控,他们早上7点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章且琮吐了口气,去看肖良的尸体。
肖良死在自家卫生间的浴缸里,浴缸里有半缸水,此时已成猩红色,刺鼻的血腥味让空气变得浑浊。
他耷拉着脑袋躺在血水里,额头上有个巨大的血窟窿,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布,脖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灰色的秋裤和黑色的内裤被脱到大腿处,两腿间血糊一片,生殖器被割掉了。
浴缸旁白色的瓷砖墙上,写了大大两个字——渣男,让这逼仄血腥的死亡现场显得尤为诡谲。
“被扔在马桶里了。”晏尘指了指马桶。
马桶的内部充满黄垢,水又被染成殷红。
“我来的时候,血水里浮着一团肉和一部手机。”
章且琮看了一会,退出到卫生间门口站着,把狭小的空间留给痕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