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上桌，楚雯激动着率先举杯，“敬盛事繁荣！”

小乐站起来高呼，“敬国泰民安！”

田淼一时想不起词汇，可微微颤抖的手却显示着内心的波澜。

老赵安抚般拍拍她的肩膀，杯中酒碰上去，“我这杯，敬我们自己！”

大家一起看向最后发言的吴花果。

她笑了笑，视线一一扫过面前这帮共进退的同事，“敬今朝，也敬明日！”

“打个样啊，干了。”楚雯爽快地就要开始喝，舌头刚沾到清甜的梅子酒被吴花果拉住，“当无限畅饮呢，悠着点。”

在场人纷纷笑起来。

吴花果手机忽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小吴，我是冯晚霞。不好意思打扰你，想请你帮个忙。

信息至此结束，似乎在等回复，对方并未说明缘由。

旁边的小乐这时拉拉她，“小吴姐，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和雯子姐，你俩到底谁酒量好啊？”

老赵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俩？”

“我也听说过。”田淼捂嘴笑。

“赵导，你们信息也太闭塞了。”小乐言语夸张大作介绍，“这两位，以前称号是一部吴不醉，二部马不倒。酒场上就没服过。”

吴花果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余光瞥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应该回复吗？需要回复吗？

她说不清心中的天平更偏向哪一方。

“时小乐，你最近很嚣张啊，都敢挑拨内斗了！”楚雯正在兴头上，故作凶巴巴朝小乐举起酒杯，“你过来，我先陪你练练。”

“姐我错了！”小乐举双手认栽，“离经叛道，以讹传讹，大错特错！我虚，真虚，特不禁练。”

老赵和田淼笑得前仰后合，吴花果瞧着这二人的传神表演，也跟着弯起嘴角。

又一条短信进来——不用了，已经解决了。抱歉啊小吴。

吴花果盯着屏幕看上一会儿，没有回复，默默将号码存为联系人——冯晚霞。

第51章 光芒

常仁飞原本是想独自去酒吧喝一杯的。

为此，他特意避开大家常光顾的场所，选择了相反方向。第一家在举办小型演唱会，摩肩接踵，人满为患；第二家大门紧闭，告示牌上写“春节休假，来年再会”；走至第三家，推开门便注意到吴花果一伙人，老赵、楚雯、小乐、田淼，不知聊到什么有趣话题，嬉笑声隔老远都能听见。迟疑片刻，他退了出来。

挺好。他告诉自己，没臊眉耷眼死气沉沉，两伙人也逐渐建立起团队信任，无论从何种层面看，都挺好。

只是这种好，不属于他。

自早晨节目点击数据出来，这一整天都没消停过。先是平台事业部问需不需要临时做些配合方案，在宣传上加大力度；而后是新媒体项目负责人过来商讨，哪个节点发下期预告，有无录制期间的花絮爆点；之后是几场不同维度的重要会议，对内他需要认责，向上级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与改进方案；对外面对赞助商与协作单位，他需要解释数据低迷的成因，倾听他方意见，在可以的范围内做出妥协。

是人都会累。

任凭常仁飞再强势、再理性、再稳重，他也只是个五脏六腑俱全的普通人，整整一天不间断的消磨，他累到几乎麻木。

从最初组建团队，到中间一场又一场头脑风暴，到最后录制、剪辑、播出，每一个环节都有参与，大方向亦由他拍板敲定。而今结果差强人意，他难逃其咎。

没什么好推卸的，职位越高，决定权越强，责任必然越大。

北京街头，他漫无目的开着车，鬼使神差就到了俱乐部楼下。

李芝薇，现在要叫李经理了罢，她所任职的网球俱乐部。

常仁飞下了车，点燃一支烟，望向还亮灯的那几间办公室。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猛地砸来——婚姻结束，家散了，父母身体频频亮红灯，事业上备受质疑，回望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就连想独自喝杯酒的自由好像都被剥夺——怎么就成这样，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成这样。

他踩灭烟蒂，掏出手机给最熟悉的那个人发出一条消息——在俱乐部吗？

过十分钟，李芝薇回复，“在。有事儿？”

办公楼一盏灯灭，与此同时常仁飞与自己打了个赌——若接下来出来的是她，我会将心里话全部都说出来。

好似上天听到他的乞求，片刻，李芝薇低头摆弄着手机从大楼走出。

“芝薇。”常仁飞唤一声，挥挥手。

不远处的人抬头四望，目光相接，李芝薇同样挥挥手，阔步前来。

“你怎么在这儿？”相隔几米，她开始问话，“家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