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和如珍，也像钟世和大卫。

回去路上，钟世开着车，轻轻哼起一首听不出音调的曲子。吴花果笑，“心情就那么好？”

“嗯。超级。”钟世咧嘴，脸颊两侧出现一对书名号似的笑纹。

他并没有打算多解释，他相信吴花果全部都懂。

“那怎么不约大卫一起吃晚饭？”

“他要回去休息，之后备战温布尔登。”

“所以你们要温网见了。”

钟世点头，然后打开右转向灯开上一条小路，“带你去个地方。”

娜娜在这时发来视频邀请电话，吴花果划开屏幕，先将镜头对准钟世，还未说话，那头立刻大呼，“小吴姐我要看你！”

吴花果笑着将屏幕转回来，“终于想起我们啦？在学校吗？”

娜娜是朋友圈大王，昨天吃到网红冰淇淋，今天和同学参观美术馆，周末要去北戴河看海，一天发一条动态都是少的。她过得丰盈充实，以惊人的速度彻底融入进北京。

“我在宿舍，刚和爸爸视频完，他说你们出去约会了。”娜娜眨眨眼，“你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吴花果再次将镜头转向钟世，“请Arsenal发言。”

“保密。”钟世半侧过脸对向手机，“你兼职还在做吗？怎么总是晚上工作。”

娜娜长张俏丽的外国脸蛋，加之中文沟通完全没有障碍，不久前自己寻了份网店服装模特的兼职，短短时间邀约不断，干得风生水起。

“这学期白天好多课，就晚上有时间。再说又不像某人身体零部件金贵，我熬得起大夜。”

小姑娘怼起人来也似北京大妞。

“你不用指……指着……”钟世半晌憋一句，“指树骂人。”

吴花果“噗”一声笑，将手机转过来对向自己，“他意思是指桑骂槐。”

“天，出门还得带个翻译。”娜娜同吴花果打趣，“小吴姐，你不烦他？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钟世这下倒明白了，气得用法语大声回一句。

“训我呢，别理他。”娜娜撇撇嘴，转而一拍脑门，“哎呀，差点儿把正经事忘了。小吴姐，我是找你。我打算申请研究生，看了几所学校，你帮我参考参考。专业要么中文要么就翻译学，我倾向于去实践项目或者外部合作比较多的地方，可能方法不对，这方面没查到太多资料。”

“你要在国内读研？”吴花果不由看向钟世。

钟世却耸耸肩，一副由她去吧的模样。

“对呀。刚才和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很支持。”娜娜低头一阵鼓弄，“我把学校列表发给你了。”

“好。”吴花果应下，“我下周给你答复。”

“拜托啦。”

通话结束，吴花果立刻打开娜娜发来的文件。上海、南京、成都、西安、广州、武汉，既有综合性大学也有专业语言类学校，可无一所学校在北京。

吴花果有些意外，“娜娜本意是离开北京啊。”

“嗯？”

“学校都挺好的，但是都很远。”吴花果边看文件边回想身边有谁对这类学科更了解。

“她和林拓有阵子没联系了。”钟世冷不丁说一句。

“昨天我看他们朋友圈还互相点赞呢。”

“点赞，不能算联系吧。”钟世修正表述，“像之前那样联系。”

“娜娜和你说过因为林队医？”

“她怎么可能告诉我。”钟世笑笑，很温和的笑，不带有任何一丝不满或急躁，好似兄妹间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车开进一条小路，很窄，若有对头车过来一定要开下路沿避让的程度。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树倒高大，识不出品类，粗壮的树干彰显着它们的沉着与稳重。

钟世停车，吴花果便跟着下来，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清爽的乡间味道。

“赛前娜娜问我打完会不会回家，”钟世拉过她的手慢慢往前走，继续刚才的话题，“提到她想多留一阵子，说可能读书也可能找个什么工作做做。”

吴花果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今天同爸爸视频，估计也问起我，就是关于Celine……”钟世向上推推帽檐，“知道爸爸很好，我也很好，彼此之间相处没有问题，她才下定决定吧。”

“娜娜平时马马虎虎，可心思挺细腻的。”吴花果评价，想想又道，“不管是不是因为林队医，换个城市生活，多一份体验，也挺好。”

“况且她学语言，自己又喜欢。”

吴花果将他的意思补充完整，“走南闯北多感受些人文的异同，对今后会有帮助。”

两人相视一笑。

树荫退去，视野里出现一座古典的欧洲城堡。外面围栏已经生锈，院子里亦杂草丛生，可这些仍抵不住十几米开外那座建筑物的恢弘。它矗立在那里，它就是沧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