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牵手，但彼此挨得很近，走路时总有些肢体碰撞，袖管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手腕手背短暂地贴在一起，又迅速分开，热度急速上升，但下一秒就又分开。

段潜翼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忍了许久，又强迫自己挪开。

“不管哪里重建的古镇，好像样子都差不多。”戚霁先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段潜翼无声地松了口气。紧张的感觉慢慢消失，他正在努力让自己更镇静些。

“我以前去过一次云南。差不多七八年前的事了吧，听说那边古镇很美就背着包去了。”戚霁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恍神，笑着说道。

“那时候没什么钱，都是坐夜班卧铺汽车，又脏又挤又颠簸，半夜还常堵在路上，司机为了省油把空调关掉，我一晚上要被热醒好几次。”她说，“但是星空很美。”

说完这话，他俩停下脚步，几乎同时仰头望向天空。

可惜夜幕沉寂，星光、月光全都没有，只剩大片近似于黑的深蓝色。

戚霁正觉得遗憾，身旁的人却先动了。

段潜翼的左手揽过她背后，自己再走近她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她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些，后背却靠上某家早早打烊的商铺木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好在段潜翼早有所觉，一手垫在戚霁脑后，缓冲了不少力量。

她抬眼，毫无避讳地看向少年，眸中染上些笑意。

“段潜翼……”

话没说完，少年一手撑在她头侧的门板上，一手握住她的肩，迅速动作，俯身过来，吻了下去。

那是极轻巧温柔的一个吻，几乎只是浅浅贴合，少年缓慢地在她唇上挪动着，反应生涩，却让她更觉燥热。

那一刻，她无暇去看头顶没有星光的天色，满足得只想叹息。

第七章 四处彷徨（六）

他们回民宿的时间比昨天早了一些。

回程的路上两人一直牵着手，戚霁被段潜翼拉着，在雨后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走得飞快，她清晰地看见少年耳后大片发红，一直漫延到脖颈上。

她咬着下嘴唇忍住一点笑意，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好似这样的亲密能减缓他的紧张。

少年整个背脊都绷紧，几乎不敢扭头看她，牵手的姿势也显得有些别扭。

戚霁回想起当年在观墟岛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满脸写着不高兴不耐烦，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谁知道现在他会温驯得像只羊。

回到房间，段潜翼用一只手开了门，另一只手仍牵着她。

他站在玄关怔了怔，犹豫着该怎么办。

戚霁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笑着提议:“不然先松开吧？”

段潜翼看了她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嗯”了一声，这才放开了手。

戚霁换好室内拖鞋，刚想收拾自己的鞋子，少年却抢先一步蹲下去，帮她把换下来的帆布鞋放得归归整整。

段潜翼站起来的时候，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劝慰:“你是不是有点醉了？去洗个澡吧。”

段潜翼看着她，目光一点一点下移，落到她的嘴唇上，然后摇了摇头:“我喝得不多。”

“是不多，但这酒挺烈的，你肯定不习惯。”戚霁又笑，这次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果真在发烫，不由用了哄小孩儿的语气，“乖，听话，去洗个澡，你会感觉好一点。”

少年一直认真看着她，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因为他的眼神一直迷蒙着，像是隔了层薄雾，就跟今日月鹿镇的天气一样。

戚霁对他回以更灿烂的笑容。

段潜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也摸出自己的热度不太正常，终于点头:“好。”

他刚转身，戚霁就跟上来问:“用我帮你拿换洗衣服吗？”

段潜翼瞄了眼自己的包，飞快摇头:“我自己来。”

他匆匆拿了衣物就走，经过戚霁时还加快了速度，带起的风让她感觉一阵凉嗖嗖。

听到他关浴室门的声音后，戚霁终于咧开嘴笑起来。

她把自己砸进大沙发里，懒懒地躺好，闭上眼睛，脑子里一下便跳出刚才那个吻的记忆。

他身上有薄荷的味道，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洗衣粉的留香。他刚喝过酒，唇齿间留存着微苦微辣的酒气，却刺激着她想越发深入下去。

他还是很羞赧，一直不知道或者不敢张嘴，拥着她肩头的手在微微发颤，这反应可爱得让戚霁忍不住更想欺负他。

她躺在沙发里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吻，然后爬起来，翻出昨天剩下的几罐啤酒，打开又喝了几口。

段潜翼洗完澡出来，换了身灰色T恤和长裤，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上，让他的眉眼显得更柔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