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之前,我死过一回(44)
“老戚是不是在找符医生?”高砂嘻嘻笑道,“他俩居然没坐一起,真是浪费了。”
段潜翼瞟了他一眼:“浪费什么?”
“浪费这长达六个小时的独处时间啊!”高砂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想想,要是坐在一起,这儿光线幽暗又安静,座位还离得近,两个人很容易就胳膊碰着胳膊了,这算亲近了吧?可以贴着耳朵说悄悄话,吃饭还能你一口我一口,多棒啊。”
段潜翼不悦地横了他一眼。
高砂完全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凶,摇头感叹:“我明白,你单身了十八年,你不懂这些。”
段潜翼懒得搭理他,只顾看着戚霁。
她好像没找到想找的人,现在已经放弃了,正低头心无旁骛地玩手机。
她左手掌心里攥着一团揉紧的纸,看起来像是航空公司的广告单。
段潜翼低头的瞬间,戚霁已拖着行李箱走出舱门,消失在甬道拐弯后。
段潜翼同时迈出一步,想追上去,但又停了下来。
高砂毫无察觉地揽过他的肩:“晚上一起吃火锅吧?我把方瞭郁殷童都喊上,这俩饿货正等着敲我一顿呢。”
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只感觉脚步悬浮,心情随着那个人的消失而急剧翻涌。
戚霁出了机场,搭上订好的网约车,直奔回家。
刚进门,她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扔,蹲下身换鞋,才发现手里还捏着那张广告单。
本来是打算拿给段潜翼的。
她连怎么跟他解释,都已经练习过好几次。最后却还是差了临门一脚,没能送出去。
不过现在,戚霁越看那张广告单越不顺眼,更庆幸自己没把电话留给他。
那孩子才十八岁诶。
对于自己竟然想跟一个小屁孩做朋友的想法,戚霁用刚换完鞋的手摸了摸头,总结道:
“我可能烧坏脑子了吧……”
戚霁没顾得上收拾行李,就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冲完凉,她习惯性光着身子披了浴巾出来,刚进客厅,迎面就撞见一位不速之客。
沈海琼穿着条碎花长裙,腰部鼓鼓囊囊囤了一圈肉,跟水蛇似的扭着身子蹿过来。
她双手叉腰,恶人先告状般冲戚霁嚷起来:“你搞什么,衣服都不穿?”
戚霁的脸皱成核桃状,随便把浴巾拉紧了一点,敷衍着:“我在自己家,不穿衣服怎么了?”
“还不快点滚去穿衣服!”
沈海琼的尖叫似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戚霁叹口气,无奈地转身进卧室:“妈!你别嚷嚷了。”
“什么叫嚷嚷!我是你妈,大点声怎么了!”
戚霁边捂耳朵边投降:“是是是,你说得对。”
戚霁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长租,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租金有点贵,每个月她都得搭进去不少工资。
不过胜在离单位近,骑自行车就十五分钟左右车程。
当年她急着搬家,看房时,对每天早上能多睡半小时这点相当满意,没怎么讨价还价就租了下来。
后来被老妈沈海琼骂了个狗血喷头。
“咱们家是没房住吗?你都二十几了还给老娘搞离家出走这一出?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亲妈虐待你了呢!”
她们母女之前一直住在单位旧宿舍里,地段属于锦里的老城区,有点年头了,没电梯没物业没绿化,离公安局又远。
戚霁大学一直住校,每年也就寒暑假回去住个十来天。但她刚毕业那会儿经济拮据,为了省房租,就又搬回了家。
结果,母女俩三天两头大吵不停小吵不断。
沈海琼在戚霁小学时就离了婚,前夫据说去了外地,前几年带着再婚对象和孩子回锦里定居,而沈海琼本人这些年就没断过男友。
两家人二十多年来一直各过各的,再无交集。
戚霁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爹。
沈海琼在一家小医院做会计,除了上班,她也没闲着。
她爱好跳舞,戚霁小时候那会儿全市正流行各种舞厅、KTV,沈海琼常年混迹在这些地方,舞友众多,几乎每晚都要玩到十点多才回家,家里各式各样的舞衣攒了一柜子。
后来舞厅逐渐销声匿迹,广场舞突然兴起,她临近退休,又静不下来,干脆报了老年大学的舞蹈班,交了不少同好,白天去学校学跳舞,晚上在广场蹦迪,每天热热闹闹不亦乐乎。
戚霁穿好睡衣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看见沈海琼端坐在沙发上,抱着手,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她烫一头夸张小卷,染成在中年女性里盛行的酒红色,脸上化着妆,粉底假白,和脖子对比鲜明,像戴了个白底面具在脸上,眼影口红配色也相当大胆。
戚霁清了清嗓子,没过去挨着沈海琼坐,就歪着身子停在她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