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潜翼朝她伸出手，轻声地问:“你怎么了？”

戚霁抱着崽崽，掩饰般地又狠狠抚了一把狗毛，然后抓住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手很长，比想象中宽大许多，也许因为在室外待了很久，皮肤有些凉。

这股冷意让戚霁的指尖颤动了一下，在他掌心轻轻划过。

戚霁毫无自觉，站稳后便很快松开手，却看到少年僵硬的表情，随口一问:“你怎么了？”

段潜翼快速摇头:“没什么。”

明明自己刚才问她的话，她还没有回答。

戚霁牵紧手里的狗绳，拍了拍崽崽的脑袋:“这傻狗居然乱跑。还好今天遇到你，不然我明天可能就得满城贴寻狗启示了。谢谢。”

这话她说得极为真诚，不过隐隐透着一股客气和疏远。

“没事。”段潜翼只说。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戚霁牵着狗，跟他一起往外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刚才所有的思考混乱和情绪起伏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这样的变化连戚霁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走在自己右侧的少年。

仅仅是因为身边这个人吗？

他不过是在恰好的时间出现，说了几句甚至算不上安慰的话而已。而现在，他也只是走在自己身旁而已。

为什么她的心境会有这么快的变化呢。

戚霁不敢相信。

少年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那视线让她突然不自在起来，好似浑身被温火慢炖着，热意逐渐上升。

戚霁先沉不住气，开口问他:“你老看我做什么？”

段潜翼微怔，然后抿嘴笑了一下:“雪滑，我怕你摔倒。”

“我是三十二岁，不是十二岁，又不是小朋友，哪那么容易摔倒。”戚霁刻意加重了“三十二岁”的音量。

段潜翼看她一眼，淡淡地说:“七十二岁更容易摔。”

戚霁:“……”

他们谁都没有发觉，并肩而行的时候两人间的距离已经慢慢缩短，越靠越近。

走出公园，街上人不多，也没看到出租车，一时显得有些冷清。

段潜翼问:“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戚霁摇摇头:“不用。反正也不远，走几步就行了。”

她抬起头，却撞上段潜翼的视线。

他看她的眼神很认真，好像连雪都会因此融化似的。

戚霁有些心乱，但又不愿深想，只勉强与他对视，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了？”

“早点回去休息。别着凉。”段潜翼收回视线，最后只嘱咐了她这两句。

那一刻，戚霁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你们这学期结束就要公布第二次分流结果了吧。”她又找到了一个话题，将对话时间又延长了些。

段潜翼答:“嗯。”

“你一定没问题的。”戚霁笑笑，“那，再见。”

“再见。”少年说。

戚霁转身，牵着崽崽往家的方向。她走得很快，也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段潜翼一直在身后，用他那种温柔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少年在雪中牵着狗朝她跑来的那一刻，戚霁觉得自己被拯救了。

过去的案子，自己的履历，单位的事情，周迪的遭遇……虽然她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但段潜翼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让她觉得安心了。

天知道刚才她有多想过去拥抱他。

可惜，她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冷冷地说——

你凭什么？

第二天，戚霁便把周迪的视频提交给了黎英飞。

看到与当年KR案件近乎相同的视频拍摄手法时，黎英飞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过了会儿，他冷静下来，和戚霁交换了一下眼神:“你确定这不是当年的那些视频之一？”

戚霁摇头:“视频里的女孩是我那个朋友的学生，刚满十四岁，如果是前几年的旧视频，她的年龄变化会更明显。而且，你也知道，他们不会对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出手。”

黎英飞咬紧牙根，好似要将后槽牙咬碎般恶狠狠骂了句:“妈的，这群畜生。”

戚霁没附和他，只继续抱着手，再一次认真地浏览着视频内容。

“不过，我觉得有几个疑点。”过了会儿，她摸着下巴，皱紧眉头，表情略显可怖，“第一，当年KR视频中的少女基本都不是中国籍，这次的周迪却是锦里邻市人；第二，KR拍摄和侵害地点并非在国内，这也是当年我们处理案子时遭遇的最大困难之一；第三，上传视频的网站管理比较松散，并没有严格的审核机制，这也导致会员数量激增，暴露的危险程度也不断提升，和KR当年在暗网的秘密交易完全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