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不能眠+番外(63)
傅二依然敛着一张脸,却藏不住眼热,连身体也微微前倾:“你真的有证据?”
“以凌晨的人格担保。”
余谙定定地看着他,微微昂起下巴,“二哥,我送你一个大奸商和一打子贪官,助你立功升官了,但我,也不是白帮忙的。”
“这是自然,你有什么条件?”
“我只要你承诺保一个人。”
傅二眸光不易察觉地一动:“谁?”
“海石前执行人,左空。”
“这个左空,跟你什么关系?”
余谙嘴角抿起来:“傅二哥何必明知故问?”
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还是哪句话让傅二态度变化,他往后靠回沙发,身体舒展开,笑笑说:“看你是否足够坦诚,以便评估你的筹码。”
余谙没说话。
他端起酒杯:“我还有疑惑想请你解释,你有他证据,他怎么不对你动手?”
余谙说:“我隔了五年回国,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傅二不置可否,又问她:“你回国既是跟他作对,他要想杀你,恐怕你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杀,他一定很爱你、很舍不得伤你?”
他话音刚落,余谙就答道:“我对杜荃,只有恨,没有爱!”
傅二挑了挑眉。
余谙神色很淡,不卑不亢:“你不是疑惑他对我感情深,而是担心他对我的态度,会影响我的立场,不是么?你过虑了,如果你查过五年前的事,就应当明白,我跟他之间牵涉了太多人的生死,我们之间不会有善果。”
傅二唇角勾了勾,但那小小的弧度很快又消失。
“那么,你爱海石杀手,凌晨知道么?”
凌家人当然不知道。
“前杀手。”余谙辩解。
傅二不为所动:“真是这身份,那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他会进监狱,牢底坐穿。
”
又是坐牢?
这话猝不及防扎进余谙心里,叫她的底气瞬间泄了一半,眼眶发热发胀,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该怎么解释左空的身世、左空的被逼无奈。
她明显有点慌:“他父母早亡,跟姐姐相依为命,可等他长到十六,唯一的亲人也得了血液病,恰在那时,他被海石选中,要培养他做执行人,他没有选择。如果你是他,该怎么办?”
等问出这问题,才想到她也曾被人这么问过。
但傅二不是她,他跟左空不熟,不会去共情一个陌生男人,他听了后,表情像判官一样冰冷无情。
“很惨很无奈。可是,自我选择自我承担,余谙,这是做人的基本规则。”
她知道的,这世上并非只有傅二能帮她。
但是,像他一样出身好、不畏惧杜荃势力,自己又很卷一心想登高,跟凌家又有交情、知根知底的调查员,集齐这么多要求的调查员,实在不多。
她双肩塌了,彻底没了来时的信心。
她回国复仇,为的只是复仇,能跟左空重逢,她已经没存太多奢望,只想救他。
他要杀人,她拦不住,那些人也的确该死,她说服不了他,那她能做的就是给他免去后顾之忧,找个人力保他。
她想让他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在阳光下大步行走,自由地呼吸,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傅二看她眼里含了水雾、泫然欲泣的表情,坚强又敏感、美丽又脆弱。
他想,这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柔弱又倔强的灵魂。
他还想到凌晨的话,他本可以坦言,不是我不帮你,法律上没有人是例外,他只能死。
但他也不是个东西,他不让她放心,也不想她死心。
他给她选择:“你要救他,只有杜荃作为交换条件可不够。”
余谙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忽然从背脊窜起一股凉意,难怪凌晨提醒她小心,说他有心计,说他不择手段。
她抄起酒杯浇在他脸上,拉开门就走。
回去的路上,老虎开着车,余谙双臂抱胸坐副驾,半天没说一句话。
老虎看她脸带怒气,闷不吭声,问了两句都只得到两声“嗯”“嗯”回应,就没敢再问。
余谙在生闷气,跟傅二的谈判谈崩了,泼了酒也没解气。
她来前没想过会是这结果,毕竟是调查总部的人精,哪个调查员能拒绝升官发财?
简直没天理!
就因为有期待,谈判失败才更意外——傅二那厮,补充的条件也太无耻!
她余谙什么时候当了苦情戏女主,要去出卖色相保护自己男人?
去他爹的傅二!趁火打劫,滚去死!
她还想起了当年的陆金晨,恨得牙根痒痒。
即便是为左空,当年她没有牺牲自己,现在也不会!
她在心底把所知道的脏话全骂了一遍,仍不够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