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似琉璃(86)
而江净伊的心思全在眼前的墙壁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转过脸,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指着墙壁问他:“这、这还能复原吗?”
绪钊看着那墙上的画,神情却缓和了些许,语气轻松道:“为什么复原?这样就很好。”
江净伊觉得他可能确实像绪李说的那样,不懂艺术。
她也顾不上跟他废话,蹲下身在地上那堆画具里翻找起来,嘴里喃喃道:“我先试着把颜料刮下来,一晚上应该还没干透,可以抢救一下……”
很快她就找到了刮刀,拿着正要上前去动手,却又被绪钊拦住了。
“别刮掉,就这样留着吧。”他没有半分犹豫,一脸认真:“我喜欢这幅画。”
江净伊只觉得他脑子抽了,想告诉他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原本的湿壁画有着根本无法估算的价值。
而绪钊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还不等她开口就接着道:“在我眼里,它比原来的更有价值。”
“……”
江净伊一时失语,心口紧缩了缩,随即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有些无措,讷讷收回了手,眼眸四下闪躲,就是难以直视他。
“那随你吧。反正是你的房子,你说了算……”她怏怏回应,带了些许逃避的姿态拉开和他的距离。
这一早自从醒来,短短时间里她经历了太多的冲击和心悸,现在只想躲回自己的空间里好好缓一缓。
然而绪钊却不肯给她些许喘息的间隙,他拉住她,眼神里透着执着:“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昨晚的事,你没有其它想跟我说的吗?”
江净伊脸上的退缩更为明显,她极力保持淡定,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我昨晚的行为很恶劣很过分,我……再次向你道歉。”
绪钊的脸色寸寸冷凝,周身的气压也低到令人窒息。
果然如此。清醒之后的她跟昨晚判若两人,那些缠绵的吻和亲昵的触碰,都被她抛在脑后。
只用轻飘飘的几句道歉,就想抹杀真实发生的一切。
他勾起唇,冷笑中含着几分怨怼:“你过分的不是昨晚,而是现在。”
“……”江净伊明白他的意思,却无言以对。
“江净伊,”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出她的全名,语气沉沉,又带着些阴恻恻的意味:“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乔尚贤,没那么好打发。”
这话听在江净伊耳朵里,莫名只觉一阵寒颤。她更想逃了。
好在这时,客厅门口有了些许动静,打破了两人间的僵持。进来的是阿秦,他对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凑近绪钊耳边低语几句。
绪钊听完,脸上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只点了点头让阿秦先退下。
“我有点事要先去处理,这里你不用管了,等会有人收拾。”他神情冷淡地对她道,离开客厅前又留下一句叮嘱:“洗漱一下,去吃早餐。”
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客厅,江净伊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下一瞬却又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空落落的失重感和更深的不安。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进到里面的浴室,关上门后撑在冰凉的洗手台前,她才终于得以大口喘息,平复着大起又大落的心绪。
不经意一抬眼,却见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眼角残留着点点春情,嘴唇微肿,颈侧和锁骨上几处暧昧的红痕清晰刺目。
一切都在无声地提醒着她,她和绪钊的关系,已然滑向了一条未知的轨道。
这让她感到忐忑、害怕,又隐隐地有些新奇以及……食髓知味。
不由自主地,意识就飘飞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昨晚最为火热的时刻,那些带着粗粝质感的抚摸揉捏,还有给予身体舒适战栗的湿热吸吮……
她猛地回神,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流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脸颊。
不,不能再想了。
肉体的一时愉悦,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后患。乔尚贤的纠缠不休不就是最大的教训吗?
她不能再沉溺于此。
***
绪钊也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拍在脸上,洗去了郁闷颓色,之后他换了一身衣服,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衣领袖口,神情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酷与桀骜。
他步履沉稳,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走向别墅另一端较为偏僻隐秘的一间会客室。
门被推开,里面的人因长久的等待而满脸焦躁,一见到他就从沙发里弹起来,几步冲到近前,精致明艳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声音尖锐:“绪钊你是不是有病?!你凭什么停了我的卡!”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几乎要戳到绪钊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