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似琉璃(9)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非要这样闹吗?”
见江净伊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他神情变了变,又放软了声气:“就当我求你一回行不行?今晚陪陪我,我就想给你看个东西,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一向傲慢跋扈惯了的人难得露出这般卑微讨好的姿态,若是有认识他的人看见了,只怕会惊掉下巴。
然而江净伊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站在那里僵持着。
乔尚贤咬了咬唇,乖戾的眼眸里显出些委屈受伤的情绪:“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那之前又为什么——”
“闭嘴!”江净伊脸色一凝,抬眼打断道。
乔尚贤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脸上顿时满是不甘和不忿:“凭什么不让我说!明明是你——”
“嘀嘀——”
他的话没说完又被打断,只不过这次不是江净伊,而是旁边突兀的一串车喇叭声。
两人皆是一惊,同时朝那边看去,只见一辆黑色保姆车刚在路边停稳,后座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艳雍容的美人脸,只不过一开口就破了功:“江净伊你食咗猪油
食咗猪油:粤语形容动作很慢的意思
啊半天出不了门!我在路口等了——嗯?乔尚贤?!”
她看到江净伊旁边的人,也是一惊:“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等对方回答,她又一挥手:“算了不重要,不过你干嘛又来缠着她?跟鼻涕虫似的甩都甩不掉!”
她写满不耐烦的脸上又多了些嫌弃,索性打开车门下来,身上穿着亮闪闪的精致裙装,踩着高跟鞋噔噔大步走上前,皱着漂亮的脸蛋拉住江净伊:“就说你怎么一直没动静,原来是被条癫狗挡了道!走吧,再磨磨蹭蹭去到那边都散场了!”
绪李自顾自地损了人一顿,也不管他什么反应,风风火火地拉着江净伊就要上自己的车。而江净伊也没有半点抗拒,甚至还对绪李笑了笑,一脸顺从地就跟着走了。
乔尚贤在一旁已被气得脸色发青,见状更是不肯罢休,两三步跟上来拦住了两人,满眼戾气对绪李道:“又有你什么事儿?放开她,她跟我一起的!”
绪李毫不示弱:“谁跟你一起?你们事先约好了吗?她愿意吗?懂不懂为人处世的基本规矩啊!不懂我给你报个幼龄班让德育老师好好教教你!”
“……”
绪家早年间曾是港岛最大的黑帮社团,现在虽说家族产业已洗白且重心转移到了内地,但终归洗不掉已深入骨髓的那股匪莽气。
绪李又是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被娇纵着养大的,可以说完美继承了祖辈遗风,和乔尚贤算是棋逢对手。这两人也是从小就认识,加上江净伊三个人都是同龄,以前一起上学,在同个年级。
她跟乔尚贤就属于玩的时候也能玩挺好,一旦吵起来又鸡飞狗跳腥风血雨的关系。
她一番话堵得乔尚贤无言以对,便得意地挑挑眉把他“砰”地推到一边,先让江净伊坐进车里,自己随后也上去,一边关车门一边催促前面司机:“快走快走,再晚些美术馆前面那条路肯定会堵车。”
乔尚贤敏锐地捕捉到了“美术馆”三个字,急忙伸手挡住了将要关上的车门,秒换上一副笑脸:“等会!原来你也要带她去美术馆?是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对不对?早说啊!”
他主打一个能屈能伸,腆着脸就要往车里挤:“咱们目的地一致,再带我一个呗!”
“收皮啦你
收皮:有“滚蛋”或“拉倒”的意思
!”绪李当然不肯,往外指了指那辆阿斯顿马丁:“你自己明明有车!”
乔尚贤立马摆出一副痛苦神情捂住一只手臂,还煞有介事地“嘶“了两声:“刚才被你那一推……手撞到了车门,疼得开不了车了。这事儿你得负责吧?不然我现在就去医院验伤,把诊断书送到你爷爷那去!”
“……”绪李无语地和江净伊对视了一眼。
这人从前就一向如此,耍起赖跟个流氓地痞无异。无奈他爹还位高权重,绪李跟他吵归吵闹归闹,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不然回家也没好果子吃。
最后只能不耐烦地挥挥手:“后面没你的地方,要坐就滚去前面副驾!”
乔尚贤看了眼坐在里面的江净伊,不肯妥协:“怎么没地方了?这么大个保姆车,你俩要在后面翻跟头啊!”
绪李往后面一伸手拎出两个奢牌包装袋,吼道:“伊伊要在后面换衫啊你个麻甩佬
麻甩佬:类似咸湿佬的意思,形容喜欢调戏女生的猥琐男
!”
“……”江净伊默默把脸偏向另一边,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而乔尚贤张了张嘴,耳根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只能一言不发地扭头去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