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似琉璃(90)
江净伊惊得呼吸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被他吻过的地方,等再回过神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唇角已悄悄弯了起来。
***
如绪钊所言,这天他直到深夜都还没回来。
偌大的别墅沉入更深幽的寂静,仿佛一座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孤岛。
江净伊躺在宽大得有些空旷的床上,身体陷在丝滑冰凉的被褥里,却毫无睡意。
白日强压下的心绪,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如同解开了封印的藤蔓,疯狂滋长、缠绕。
她翻了个身,柔软的床垫发出轻微的声响。强行让自己闭上眼,黑暗中却清晰地浮现出昨晚的每一个片段,像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一般。
他滚烫的掌心烙在她腰际的灼热,沉重压抑的呼吸喷在颈侧的酥麻……他紧绷的肌肉线条,还有几乎要将她灵魂也一同吞噬的亲吻……
身体深处,那被刻意压制着的很多东西,此刻彻底释放,化作一股隐秘而汹涌的热流,在四肢百骸间奔窜、冲撞。
她侧过身夹紧了双腿,试图安抚那不合时宜的悸动,柔软的布料摩擦着敏感的肌肤,反而激起更强烈的空虚感。
她猛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轮廓,想要赶跑脑中那些令人心驰神荡的画面。
然而那阴影也渐渐幻化成了他那张专注而痴迷的脸。
她烦躁地又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呼吸间似乎都萦绕着他身上那股冷冽气息,耳边一阵阵粗重的低喘,如同魔咒般挥之不去。
身体的记忆如此顽固而鲜明。
她清晰地记得他唇舌的力道,记得他指尖划过带来的战栗,记得那几乎要将她揉碎又重塑的拥抱带来的快慰……
尽管一次次地提醒自己不能沉溺,但有些事就是无法控制的。
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本已深埋许久的欲念还是彻底地被绪钊勾动了。
她再怎么压抑再怎么逃避都没用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并不算多重欲,就大学时和乔尚贤胡闹过一阵。
两人当时都是新手,一起把该探索的都探索完后,不同于乔尚贤有瘾似的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上,她只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很快没了兴趣抛在一边。
可现在……似乎又不太一样。
绪钊就像一个危险的漩涡,有一种让她既恐惧又沉沦的、带着毁灭性的吸引力。
她只要一想到昨晚和绪钊那些亲密火热的肢体交缠,就有些难以自拔地怀念以及……渴盼。
不能再这样了。
她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索性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种时候,她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走廊里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幽暗的光晕,勉强驱散浓稠的黑暗。她长长的影子投在深棕色的厚地毯上,随着她的移动而扭曲、拉长,像一个沉默的幽灵在空旷的古堡里游荡。
四周静得可怕,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加快脚步,朝着位于走廊另一端的藏书室走去。
推开门,她打开藏书室内的灯,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四面的书架。
她漫无目的地在书架间穿行浏览,指尖拂过一排排书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藏书室深处——那边就是打通的绪钊的书房。
而书房那边也有一道门,她知道那门后就是他的卧室。也就是说,此刻她与他的私密空间,仅仅隔着一扇门板。
不过他现在还没回来,也就无所谓了。
这个认知带来一丝莫名的放松,却又夹杂着更深的失落。
她心不在焉地找寻一番,最终,目光落在书架角落里一本异常厚重的硬封画册上。
书脊上暗色的艺术字体有些模糊,但她认得出来——那是一本汇集了世界各国情色t艺术的画册,内容之禁忌,自不必说。
鬼使神差地,她将它抽了出来,走到光线更亮的地方开始翻阅。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赤裸的躯体以各种充满张力的姿态纠缠、伸展,原始的情欲被艺术家以线条、色彩和构图赋予了某种超越肉体的、更具唯美的意义。
那种纯粹的、被艺术升华后的情欲表达,反倒奇异地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她慢慢地沉浸在了欣赏和品鉴中,以至于忽略了外面传来的渐渐靠近的引擎声。
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听耳边“咔哒”一声,绪钊书房那边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江净伊吓得心跳都骤然漏了一拍,抬头一看就见绪钊站在他卧室的门口。
他显然是刚沐浴完毕,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还在往下滴着水珠,正拿着一块毛巾随意地擦拭着头发。上身赤裸,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贲张的脖颈和结实的胸膛上也残留着未干的水痕,再往下,壁垒分明的腹肌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清晰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