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布鲁斯今天都有点怪怪的。”

埃尔勒整理装备的动作顿了顿。迪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把原本想说的“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这里永远可以是你的家”咽了下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又顺手揉乱她的头发。

像一位兄长对待自己的妹妹。

埃尔勒的心像被温暖的潮水漫过，带着裹挟沙砾的钝钝的酸涩。

夜巡几乎要在这样平静的氛围中结束，直到他们接到警报来到ACE化工厂边缘。

一阵尖锐的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埃尔勒回过头。

绿色头发，紫色西装，惨白的脸和鲜红色的油漆笑脸。

是小丑。

他站在一堆废弃的油桶上，张开双臂朝她行了个滑稽的见面礼。

迪克不动声色地把埃尔勒挡在身后。

“快看哪，这是谁？我们忙碌的小鸟儿，和他新来的小跟班？”小丑咯咯笑着，浑浊的眼睛定在埃尔勒身上，“我早听说了，哥谭来了个好玩的小家伙。是你吗，亲爱的？”

埃尔勒没有回答他，握紧了铁棍。

是的，铁棍，刚从化工厂门口捡的。

现在来看看谁是倒霉蛋。

小丑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一声感叹，双手插兜：“噢，看看我们的夜翼，护着他的小家伙，真是感动。可惜——我要开始派对啦！”

说完，他笑得更大声，就像埃尔勒和迪克站在他面前就是个可笑的牺牲品。

埃尔勒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声音。

【任务A：杀死小丑。】

那个冰冷却略显急切的指令在她脑中轰鸣。

杀死小丑。杀死小丑！

如同擂鼓。

埃尔勒紧抿着唇，镇定下来。她不能被影响。

她轻轻按下夜翼保护性张开的手臂，走到夜翼前面，把他挡在身后。

小丑的派对开始了。

爆炸的礼花。沾着笑气的扑克。化工厂突然坠落的巨型铁钩。

他向埃尔勒展示着他的致命嘉年华，随时欢迎埃尔勒用死亡来报答他。

可惜埃尔勒的好运在此刻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她总能在爆炸前一秒躲开，在触发陷阱时跳离。避开落下的巨钩，顺便接近了小丑，把他按倒在地，给这个疯子结结实实来了一棍。

她逐渐感受到自己和哥谭几乎有同步的脉搏。

小丑还在咯咯笑，似乎埃尔勒的行为取悦了他。

他指着自己红肿的脸：“亲爱的，朝这里打。”

迪克还在她身后躲避其他的机关，忙得看顾不了这边。

埃尔勒举起了铁棍。

杀死小丑。杀死小丑。

她狠狠砸了下去。

铁棍嵌在小丑耳边的水泥地砖里，碎裂的石块迸到埃尔勒脸上，给她留下一道划痕。

小丑顿了一秒，随后失望地尖叫：“看来又是一个被蝙蝠驯化的小鸟！你在害怕什么，小救世主？”

埃尔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

没有控制力度，也没有任何技巧。

当然也不会致命。

小丑被揍晕过去，她的耳边暂时安静下来。

她不想听任何人的话。

一个黑影降临，像一只蝙蝠无声地落在她身侧。

是布鲁斯。

他没有去看小丑，而是转向埃尔勒。

蝙蝠侠站在那里，伸出手。埃尔勒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没有担忧，没有愤怒，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伸出手。

埃尔勒握住他的手站起来。

天边外，哥谭新的清晨即将到来，埃尔勒怔怔地看着那薄薄的朝霞。

布鲁斯在她身后，轻声说：“埃尔勒。醒过来。”

醒过来？

从哪里醒过来？

她混混沌沌地想。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和记忆在她脑海中炸开。

埃尔勒，埃尔勒，醒过来。

她为什么叫埃尔勒？

她为什么对过去一片模糊？

她为什么在哥谭总是如此幸运？

她为什么能解锁那些教练，能获得那些赠品？

哥谭意志那充满歉意却温和柔软的语气，布鲁斯接收记忆后的眼神，面对小丑时她平静到诡异的情绪。

以及此刻，看到哥谭朝阳时那颗温热的跳动的心。

她的名字。

El Le。Elle。埃尔勒。

她。

法语里的“她”。

哥谭，这座阴沉而混沌的城市，就是她。

埃尔勒的眼前，那层笼罩已久的浓雾骤然散开。

没有什么异世界来客，没有什么随机挑选的玩家。

埃尔勒就是哥谭。

埃尔勒是这座城市在漫长的守望中为了自我拯救而剥离出的一个救世主。

她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创造了一个名叫埃尔勒的女孩，试图找寻最微小的拯救自己的可能。她为自己编写了电子拳击系统的剧本，引导自己重新认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去亲身体验构成“哥谭”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