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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小月(107)

张宗谐那时候单就协商退款这件事在疫情防控最严的时候,往国外跑了好几趟,勉强谈妥几家本土酒店,也只愿意用代金券来补偿,但条件也苛刻地要求半年内要使用掉。这怎么可能,那时候没人知道这场全球疫情要持续多久。

李映桥那时候还没入职,但她也是退单大军里的一员——她毕业的时候想带姝丽女士去一趟泰国豪华游,早大半年预订的游轮和酒店,谁料到突然碰到疫情爆发。

那时候她一天不知道打几个客服电话,把所有奖学金都搭进去了,结果Convey的客服冷冰冰回复说国内的机酒我们平台会先行垫付退款,但国外的酒店目前还在协商中,请耐心等候。

她又耐心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结果,钱如果退不回来,她决定去Convey上班,但Convey那时候频频裁员,她当然应聘失败,才去那家后面暴大雷的生物科技公司。

直到在这家公司熬了一年多她离职后,才通过候选人竞聘来到了Convey。李映桥也是入职后才无意中得知,张宗谐是因为她是丰潭人,才在一众履历都闪闪发光的候选人里挑中她。这当然又激起李映桥的胜负欲和征服欲了。

不过她后来复盘觉得自己当时目光还是短浅了点。本科毕业后,她本来可以继续读研的,但那时前公司直接高价向她抛来橄榄枝,她急于向梁梅证明,就决定签了公司没再读书。疫情来临之后,才知道学历又一次水涨船高,人才市场早就饱和了。

于是只能在工作上更兢兢业业,有了前公司的前车之鉴,李映桥在Convey更是除了工作之外,不再和任何同事接触,更不愿意和上级一起应酬吃饭,万一他自己喝多了又暴露丑态,她又要被裁。

所以那时候她尽管知道张宗谐是她潭中的学长,也几乎没有主动和他套过近乎。

张宗谐也是个近乎冷漠、刻薄的工作狂上司。在品牌部那几年,他是李映桥的直属顶头上司,几乎从没和她讲过工作以外的话,偶尔在吃饭的时候碰见,李映桥巴不得躲他老远,但他丝毫看不出李映桥的避嫌,众目睽睽之下也要把人叫过去。

哪怕他刚刚才在办公室把人骂得狗血喷头,也看不出李映桥此刻一张脸写着不情不愿,坚持让她端着饭盆在自己面前坐下。就关于代金券的问题,他俩就吵过无数次——没有用户会喜欢一张有时效限制的代金券,疫情退款那次已经吃过亏了,单周投诉量十几万破了历年新高,董事会的人却依旧死性不改。

张宗谐没再咄咄逼人地让她接受自己的决策,而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不说话的时候,一张脸五官匀称且很刻薄,尤其嘴唇紧抿的时候,眉骨又高又冷硬,轮廓分明却很有威慑力,他眼里几乎也很少有情绪流动,永远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说:“你知道ESG评分中G的评分是怎么计算的?”

要说改变,他俩的关系改变大概就是从这个ESG*2的G评分问题开始改变的。

李映桥在品牌部一贯只做自己的事,对宏观上的东西她很少主动去了解,比如企业文化她不关心,对她来说宏观的东西说得再板上钉钉,落到实处也就是到手的工资条。但张宗谐改变了她的看法,当天晚上她回去认真看了关于Convey的企业文化,以及创始人的相关采访。

ESG在旅游行业的评分体系中,直接影响了企业在市场的估值和消费者对企业的信任度。E是环境,现在都提倡低碳旅行和生态链的环境保护,S是社会、用户、乡村扶贫等项目。

彩虹羑里就是张宗谐在S评分上做的一个乡村扶贫项目。而G则是,企业员工多样化。通俗来说,就是女性高管的占比。

国内目前只有一个OTA平台的女性高管占比超越了互联网行业的平均值,可以达到百分之四十五,其余全军覆没。而Convey更低,在他们三十八楼那张决策桌上,也只有两个女人。张宗谐这个人从来不会直白告诉她,你没资格跟我呛。

只会通过其他方式暗示她的人微言轻:如果你想推翻我的决策,那你上桌说话。

上就上。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她是个会拼尽全力的人。那两年她过年都没怎么回丰潭,回来也只匆匆待个一两天就回北京了,张宗谐更是,他从来不回丰潭,永远都是留在北京一个人过,偶尔飞国外和女友过。

不得不说,在张宗谐持续的精神施压下,李映桥倒是越来越有韧性,好几次Convey爆出的舆情危机,永远是她带着团队不吃不喝地开会、分析舆情的模型结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反应机制永远是OTA平台里最快的,时间远远低于行业内的响应机制平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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