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男人他死十年了(59)
虽说以往这个时候高兴也是在楼上睡大觉,在与不在没什么区别,但明确知道她不在家了,总归又有些不同。
一开始,沈行健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他都一个人住了三年了,怎么可能短短两个多月就受不了了?
可偏偏,心底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
疗养院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高兴七点就要出门。每当这时,沈行健总会从入户门看向院子,看她一遍一遍消失在时空重叠的界限上。
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沈行健抬起头,看向眼前这栋自己从出生起就一直居住的房子,就连这里也将不再属于他。
他真的……能改变吗?
……
高兴去上班的路上,刚下公交车,还没出站,就见前方马路边围着一群举手机的人。
她有些好奇,走过去探看,发现竟然是两个人在打架。
准确来说,是一方被另一方单方面殴打。
穿黄色制服的外卖小哥抱着头,被一个五六十岁的醉汉骑在身上用酒瓶打得头破血流。酒瓶碎了,那醉汉还不肯罢手,一边骂着脏话一边醉醺醺地挥舞着拳头。
周围所有人都举着手机,嘴上说着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高兴看向地上外卖小哥的出血量,担心晚一步会闹出人命,情急之下赶紧扫视四周,去不远处环卫工人的垃圾车上抽出一把长铁锹。
“放开他!”她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保持着距离,用铁锹指着那醉汉警告。
那醉汉本就酒精上头,暴力的刺激更是让他整个人陷入亢奋中,他肮脏地骂着,朝高兴挥舞地上的玻璃碎片,威胁她不许过来。
高兴的本意就是拖延时间,为了不激怒他,她佯装劝说:“警察马上就来了,你现在放开他最多是殴打伤人。万一他要是失血过多死了,你就变成杀人了,你也不想去坐牢吧?”
那醉汉一听要去坐牢,果然害怕起来,他停止了殴打,但还是不肯松开玻璃片,叫嚣着:“你给我滚!滚!”
“他妈的狗日的差点撞到老子!老子没打死他算他走运!老子在这条街上混的时候,你们这些小狗日的还在……”后面的话不堪入耳。
说话间的功夫,远处警车已经在快速驶来。高兴故意将醉汉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她挥着铁锹,在醉汉面前晃荡,既是警示也是吸引注意。
很快,警察从醉汉背后赶来,几个人直接扑上去把醉汉按倒在地,缴了玻璃碎片,铐上手铐。
高兴也赶紧甩下铁锹去查看伤者。那外卖小哥被醉汉当头砸了一酒瓶,血从额头流下来,淌得全脸都是。
高兴第一时间询问、检查他头上还有没有其他创口,万幸,那醉汉后来在打他的时候他抱头护住了。
用外卖小哥的衣服帮他按住简单止血后,围观的人说已经打过120了,高兴看他意识还算清醒,便嘱咐他不要乱动,在原地等120来。
外卖小哥苍白着嘴唇,连声道谢。
稳定下来以后,高兴看他大约三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体也并非孱弱,怎么会打不过一个五六十岁连站都站不稳的醉汉?
那外卖小哥闻言颇为无奈又不好意思地说:“我要是还手就变成互殴了,到时候拘留起来又得耽误十天半个月。”
都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了,担心的却是工作断档没有收入,高兴一方面觉得他傻,一方面又能理解他的选择。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为了一点加班费就不顾高烧在饭店后厨没日没夜洗盘子的人。
这世上的幸福有很多种,但苦难大抵是相似的。
高兴在心里叹一口气,抬头时,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叫张伟?”她试探地问。
张伟的头还昏昏沉沉地痛着,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愣:“你认识我?”
他的头部刚刚遭受重击,一动脑袋突然针扎一样,痛苦地捂头,几乎要倒下。
高兴连忙去扶住他,防止他乱动碰到伤口,还好此时120也赶到了,及时将他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灯亮起来后,一个民警陪同着去了医院,望着视线里逐渐消失的救护车,高兴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这个外卖小哥竟真的是那天提着礼物来找沈行健的人,也不知道这十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也许时间并不总会带来好的结果,人的境遇也是如此。
中午的时候,高兴像往常一样在疗养院食堂吃饭,护士长竟意外端着餐盘走过来。高兴是新入职不久的临时工,还没在单位混熟,所以一直一个人吃饭,她见护士长主动坐到她对面,一时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