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桥+番外(135)
每每想到这里她只想死,可她死了,连记得他的人都没有了,她死了,连给他报仇的人都没有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虽然江淮说老廖替他做事很多年,但这是周月第一次见他。
看见他的时候周月还吓了一跳,因为她和江淮在二楼的时候一楼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他们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而江淮面色如常,想来应当是他的人。
“什么dai,听都没听到过。”江淮嘟囔着戴上周月递过去的眼镜,“好好说话啊,老头子搞不清楚你们小年轻的东西。”
周月:“……”
“行了,不去就不去吧。”他无奈,之后又说了些让她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之类的话就走了,阿杰率先出去,门开的时候周月看见停在门口的车,她刚才也没听到车轮的动静。
阿杰护送江淮上了车,自己才上车,那辆黑色的宾利飞驰在车道上无声行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树林之间。
第48章
江淮这一次去上海带了廖杰,廖杰是上海弄堂里长大的,上海大大小小的街巷,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何况这次是和不一样的人去,万一出了事,廖杰是专业的。
“有事打我电话,急事找小袁。”江淮留下这句话就走到门口,周月蹲在地上给他穿鞋,“西装不要忘记。”他笑。
“不会忘。”她低头轻声说着帮他把鞋带系好,抬头时廖杰正拎了行李箱从楼梯口过来,也笑模笑样的,周月好不容易从二楼拖到一楼的行李,拎在他手里像拎了一片树叶。
台风来了,周月还是让人送她去了店里,车开在路上像在水里游。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的布还晾在院子里,还有客人付了预付款的单子要做,我跟江总报备过了,你放心,他不会难为你的。”
她望着一泼一泼砸在窗户上的水,暴雨压断了棕榈树的枝干,一截断枝在风雨中飘摇,驾驶座上的人惊吓比感动多,回头战战兢兢道:“夫人千万别客气。”
一阵沉默后她望着阴霾的天空开口:“你成家了吗?”阴云在她眼里,灰沉沉的,像得了白内障一样无神。
“没,没呢。”他又回头看她一眼,犹疑道:“夫人,有事吗?”
“没事。”她意识到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笑说:“路太长了闷得慌,随便问问。”
“哦……”那人挠挠头,想了想还是说了:“跟江总之前在老家有个女朋友,分了,男人嘛,还是一个人方便,拖家带口的老是个牵挂。”
“她……”他一说起远在老家的姑娘,脸上带了笑,“哭哭啼啼地说她不怕,我残了她照顾我,我死了她就跟着我一块儿死,切,就她?”他握着方向盘笑,“一顿饭要吃俩肘子的人,能舍得死?”
周月也笑了,“女人倒也没你们想的那么贪生怕死,她一顿饭吃得下俩肘子是因为你还活着。”
雨珠在车窗上滚落,像从她脸上滚落,“当生则生,当死则死,该如何,便如何。”
他不再笑,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白,周月还是望着窗外,良久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军,”他回头看她,“夫人我叫谢军。”
“护好自己吧谢军,江总又到了用人的时候了。”周月收回目光看向他,“一腔热血对得起江总也对得起弟兄,就是对不起她。”
“是,”他说,“夫人。”
后来的一路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到了以后周月就让谢军走了,自己在店里的试衣间穿好黑色雨衣和雨靴,走进后院。
后院的竹林穿过去是一条通向外界的路,她站在暴雨中,弯腰穿过竹林,小心着不被刺破皮肤留下痕迹,尽头是一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墙洞,她跪在地上爬出去,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这是她有一次找小草时发现的,窄得像鹅肠,只能容一人通行,此刻落满了断枝败叶,更是崎岖难行,她左拐,顺着小路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见暴雨中有两三个穿着雨衣的路人,个个低头蜷着身子行色匆匆,没人往她这儿看一眼。
再往前走,人和车渐渐多了起来,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暴雨中拐过一个街角,又一个街角,看见三角梅树下的台阶时不过是上午十点多,但天已全黑。
她走在漆黑的楼道里,摸着每一处楼梯拐角处落灰的扶手和结了蜘蛛网的墙角,是那么温暖,像听到了送牛奶的人叮铃铃骑着自行车大街小巷穿行,那时候他们还没搬到审计署家属院,康星星一手拎着铁壶一手牵着她,穿行在矮小破败的筒子楼之间,头顶交错的电线割裂了黄昏的天空,“带你妹去买牛奶去啊?”迎面儿过来的人问他,他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嗯!”他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