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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桥+番外(140)

作者:吃栗子的喵哥 阅读记录

现在他们的愿望实现了,晚风习习,凌晨的深圳终于变得安宁,万家灯火都陷入了安稳的沉睡,只隔着远远地看见高楼大厦里留有几盏灯,没有一盏属于他们,没有人认识他们,也没有人记得他们,但是没关系,她看见海了,沿着海岸线一直走,一直走,她和他就能回家了。

他带她上了一艘船,船主是一个老人,见着他就泪水涟涟,握着他的手不放,像透过这年轻的脸,在看故人,周月不知道他是谁,他只说是绝对信得过的人。

船舱很小,只有一张床,她裹着被子,听着船外的水声,看煤油灯下他的脸。

他坐在床边垂眸望她,傻呵呵地呲着大白牙笑,像抠抠搜搜攒了一辈子钱的傻子,好不容易才抱了俏媳妇儿回家,圆圆的粗笨的手指一遍遍描摹她眉眼的轮廓,像在看一块稀世珍宝,这珍宝属于他,陪他走过了这一生的岁月,这足以支撑他承受最残酷的命运,最可怕的疼痛…

她握着他的手,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松开,一分一秒都不闭眼,眼睛实在酸得发干了就眨一下,眨了赶紧睁开,他还在,他还在她身边。

天边擦亮,黑色的天空发灰,星星消失了,月亮只有一抹透明的残影还挂在天边,浪花拍打在船舷,哗哗的声音一成不变,太静谧了,海鸥也叫累了似的噤若寒蝉。

周月大脑困顿得像塞了棉花,她只闭了一下眼,比以往长,就再没睁开。

康星星坐在床边,他也叫袁守越,师父让他给自己起个名,他就起了这个,师父说他和他爸一个德行,都爱给女人当狗,当年见了他妈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没结婚就干柴烈火弄出了一个他,喜酒和满月酒是一块儿办的,他爸抱着他像抱了一块金砖,脸都快笑烂了,他们这帮子过命的弟兄都不许碰他宝贝儿子一个脚趾头。

师父说这些时他还是和以往一样沉默,他不记得他的父亲了,连母亲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可此时,他低头望着她,在酒桌间抱着婴儿腆着脸傻笑的男人变成了他自己,披着婚纱一脸嗔怒跟在他身后,伸着胳膊生怕他摔着孩子的女人成了她。

师父说他这一点也和他爸一样,三脚踹不出个屁,但他觉得师父并不理解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的心情,语言其实什么都表达不了。

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不说,只俯身吻了她一下,拿了枪,把一本旧得泛黄的存折放在她枕边,里头字迹磨得发毛,轻飘飘的,海风一吹哗啦啦翻到没打完的那一页,最后一行小字的油墨是新的。

当年师父絮絮叨叨了半天,他就说了两个字:“给钱。”

存折用一部老掉牙的黑色诺基亚手机压着,屏幕上是一条编辑未发送的短信:

“我爱你。”

他想了想,憨笑着挠挠头,还是按了删除键,拿着枪走进了黑夜…

周月再睁开时金色的阳光洒进船舱。

床边空无一人,地上白发苍苍的尸体已经发僵,皮肤白的发灰,像抹在墙上的石灰腻子,对面的柜子上坐了个人,黑衬衣黑裤子,胳膊肘支着腿,正欠身看她,粼粼水波折射了细碎的阳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似乎浑然不觉他被子弹撕裂的衬衣下像裂谷一样狰狞的伤疤,脸上飞溅的血水已经干涸。

“夫人醒了,”他和煦地笑,“江总让我来接您回家。”

第50章

那是周月此生以来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天一夜,她又回到了那栋半山别墅,因为那有山,山下有水,之前她经常在没有风的夜晚听到隐约的水声,似有似无,像北方暴雨后人们拎着大扫帚扫路面积水的声音,现在她知道那不是扫帚,是鳄鱼的尾巴。

她还是睡了二楼,她之前常睡的那间房,徐阿姨不在,她被铁链拴着,在黑暗中只能发出呜咽和嘶吼,掺着眼泪的血水浸透了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在三角梅盛开的台阶前她常穿的那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

卧室的门上全是她断了的指甲和血,她嘶吼着用头磕门,磕得门上坑坑洼洼,磕成个血人,睁着眼呆呆地趴在门上,求遍了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神仙,可这里是地狱,神仙听不到,她也什么都听不到,一声惨叫,哪怕是一声呻吟都没有。

可她知道星星在一楼,她趴在地上,透过冰冷的水泥也感受得到他微弱的心跳,像被残虐的坏人折磨的小猫,可他是黑猫警长,他一声都不会叫给那个恶魔听。

“叔叔,阿姨,”她匍匐在地,血块堵在喉咙里哭都哭不出,只能发出嘶嘶的呜咽,“你们在哪儿呢,你们救救星星吧。”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敢叫爸爸妈妈,她不配,和江淮相比,最该死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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