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雨+番外(65)
那我呢?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是失魂落魄的,双眼红肿的,漫无目的的怪人吗?想到这里,杨筱不由得一笑,应该是没人会在意的样子吧。
她又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地铁回去,到家时天已经全黑,而她饥肠辘辘。
“我说你又是干嘛呢周岐,我知道你担心杨筱回来也会像你一样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眼下你又受了伤护不了她。但她这机票都买好了,你让她看一眼,我再把她全须全尾的送回机场不就得了?”
方丘削着雪梨,一边拿垃圾桶接住自己削下的超长果皮,一边时不时地抬眼瞅瞅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周岐说着。
“师兄,现在情况复杂,对方可能是在拿车祸警告我。杨筱这会儿回来,只会更加危险。”周岐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心里想的却是杨筱高中时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她这会儿是不是也在哪里哭泣。
病房门却突然开了。走廊里家属说着小话的声音也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在病房里打转。
是苗月。
“周岐,我还没腻到要你命。”苗月捧着一束香水百合,提着只包装精致的果篮,门也没敲就进来了。刚走近病床,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早说了,你动不了苗家。”
苗月毫不避讳方丘在场。对她来说,多个方丘少个方丘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不过是在螳臂当车。
“谢谢你善意的告知。”周岐的语调重重地咬着“善意”二字,“不过,我没有撞到脑袋,还不傻。”他知道,苗月要动他,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她会一点一点的用利益捆着他,让他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我看你就是太傻了周岐,我给你权势给你钱,你通通不要。要你的清白,要你可笑的尊严,现在还要坚守你所谓的正义。”苗月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又哐当一声把果篮甩在柜脚边儿的地上,“我真怕你哪天死了。”
“是吗,像我爸那样?”提到周大舌,周岐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我爸的命,我的命,还有杨筱的人身安全,在你们眼里,不是和蚂蚁一样么。身处低位,连命也单薄。”
“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那漂亮妹妹,别再继续了。”苗月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周岐,但这次她却毫无赢了他的快感。
上一周,她那自私的蠢丈夫再一次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要她断了和周岐的所有联系。她不允,凭什么。纪衡他自己在外莺莺燕燕都从未断过,究竟又有何立场和脸面来要求她守规矩。是因为爱她而占有欲旺盛吗,苗月不信。
这不过是在维护他作为男人脆弱的“面子”,他要的是在外有温柔乡可依,在家有苗月为她洗手作羹汤。而他,不过是犯点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况且,在他看来,自己年轻帅气还多金,理应福泽更多的女孩儿。但苗月却不行。任人传出去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那他也太废物了。
苗月觉得这挺荒诞的。她以为向权势和金钱献祭了自己的婚姻就足够了,她仍可以找寻游离在婚姻之外的爱情。但自己的丈夫转头就用上不得台面的方法,直接了当地告诉她:
我会不择手段地断了你和周岐的联系,以前是周义刚,现在轮到周岐。
周大舌去世
的那天,她一收到医院那头的消息,就去堵了周岐,她害怕周岐情急之下一次性亮出手里所有的牌。那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至于拿杨筱继续要挟他,是她最后的手段。北京和市里的距离将近一千九百公里,山高皇帝远,她连自己的一堆烂摊子都没收拾好,又哪里来的闲工夫去骚扰一个小丫头。
她不过是在赌杨筱在周岐心里的份量。
好在,她又赢了。
只是杨筱看着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挺可怜的。
从医院大门出去,苗月松了口气后,只剩下满腹愈烧愈旺的怒火,她在高速上一路狂飙,到了她和纪衡的“婚房”。
纪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右手夹着根点燃的细烟吞云吐雾,一时间屋内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苗月冲上去给了他一耳光,干脆且力道不小。
“你疯了?”纪衡掐灭了烟后站了起来,脸上立马浮现出一层红印,挂在那张臭脸上说不出的滑稽,“心疼周岐的老爹么?都成植物人了,还这么宝贝呢?”
“我看你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手里攥着多少东西?!”苗月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把手里的文件袋砸在茶几上,“原来真是你动了他爸。”
“所以你怕他狗急跳墙?”纪衡悠悠开口,仿佛是在听到她和周岐是利益交换的关系后假模假样地如释重负,转而又变成一条盘在地上不时朝人吐着殷红信子的毒蛇,“多简单,那就把他变成聋子、哑巴、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