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出来的一路上，林清许始终沉默地望着窗外。阮颜颜和乔恙交换了好几次担忧的眼神，但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安静。

车子在林清许家楼下停稳，她轻声道了谢。

“清许……”阮颜颜忍不住摇下车窗。

“我真的没事。”林清许浅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路上小心。”

等到车子离开，林清许才压下刚刚强撑着的笑容。

她走进楼道，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在9楼打开，林清许回家输入指纹。

门打开的一刹那，她没忍住向后看了眼对面，门紧闭着。

林清许垂着眸。她推门回家。

客厅的灯亮着。

高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抱着金元宝，她正在给他梳毛。

俨然，在金元宝回来的这几天，它早已凭借着自身的猫格魅力，在家里混熟，无论是高嫤还是方芸都对它爱不释手。

林清许不在家时，它更爱黏着高嫤。

主要是这些天高嫤没有去工作，公司也都给放了假。闲来无事的她就爱捣鼓吃食，那金元宝肯定就大饱口福。靠着撒娇卖萌，短短十几二十天就从小胖墩进化成大胖墩。

听见有开门的声音，金元宝率先支起耳，“喵”了声。

高嫤听到声音抬起头：“回来啦？”

“妈妈。”林清许低声唤了一句，换鞋了鞋，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我做了杨枝甘露，要不要吃一点？我去给你乘一些？”

“不用妈妈，我吃饱了的。”

字说得多，就难免遮掩不住。

高嫤敏锐地察觉到女儿声音里的异样，她抱着金元宝站起身：“清许？”

回应她的是卧室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林清许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黑暗中，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蜷缩在门后，把脸埋进并拢的膝盖。

压抑了一整晚的泪水终于决堤，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在浅色的裙子上晕开湿润的痕迹。

其实阚昭没说什么话的。一句重话都没有。

但她就是觉得有点难过。

她想起阚昭离开时冷漠的态度，想起他说的每一个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门外，高嫤轻轻敲了敲门：“清许？身体是不舒服吗？”

林清许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没事的妈妈，就是有点困。”

“我先睡一会。”

*

快过年。张灯结彩，倒贴春联，阖家欢乐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只是今天关于年货添置新衣之类事件，林清许一个都没参与。高嫤看她提不起什么精神，便没在这方面勉强她，反正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开始以为是生病，量了体温发现正常，又问了林清许有哪里不舒服，得到的答案只是有点累。

近期林清许有点嗜睡。

但整天待床上也不是个事，怎么能不下床走动走动。没几天就除夕了，高嫤买了点糯米粉做咸汤圆先给备着，喊林清许一起过来帮忙。

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就把糯米粉和开水混合，再把调制好的馅料放里面。

等收尾，林清许洗了手，看厨房垃圾满了，顺便准备去楼下扔下垃圾。

她提着垃圾袋推开家门，却在抬眼的瞬间怔在原地。

阚昭就站在楼道里，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旁边站着个女生。

女生嘴巴鼓着和阚昭说些什么，栗色卷发蓬松地垂在肩头，发梢随着她跺脚的动作轻轻晃动。

林清许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心里涌入不知名的情绪。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中的垃圾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楼道里的暖气开得太足，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直到背后防盗门自动关上的声音才使她回过神。

当然也同时吸引了，前面正在说话的二人注意。

阚昭抬脚正准备转身的动作顿住，女生也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朝林清许这边看，好奇地眨了眨小鹿般的眼睛。

谁都没有开口出声。

自从酒吧那晚后，林清许和阚昭的关系由原来的岌岌可危降至冰点。原来还能在双方家长面前装一些，到现在谁都没曾主动说过话。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方芸看他们三在门口一动不动，走了出来。

不过也没多想。顺眼就看到林清许手上还提着的垃圾袋，反正阚昭等会还要下去，她走过去就把袋子从林清许手上拿下来挂阚昭手上。

真是没个眼力劲。

她知会:“愣着干嘛，还不送送小虞下去？”

阚昭没有拒绝。

林清许站在原地，看着阚昭接过垃圾袋，带着那个女生走向电梯间。女生的玛丽珍鞋踩在楼道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