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响起敲门声，钟母拿了个洗好的苹果送过来，钟永坐起身来，“妈，妹妹睡了？”

钟母刚才在客厅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声，有些心事重重的，听了这话嗯了声，“今天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村支书的女儿…”

那个

女孩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年纪比钟永大了两岁，前几天村支书来了趟，意思是两个孩子门当户对，看看能不能撮合撮合。

钟母心里也觉得合适，那孩子她见过，长得虽然不是一眼惊艳，但是胜在有涵养，职业也稳定，但是碍于钟永的心里有人，她也不敢逼得太紧。

钟永当即拉下脸，“妈，不合适，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钟母被他的执拗气得冒火，“怎么不合适，那女孩勤快懂事，工作也不错，你难道跟栗舒就合适？”

看着儿子的脸上僵住，她心里也不好受，“你好好想想吧，栗舒她以后不可能回来，你们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事了。”

“栗舒那孩子从小就独来独往，你让她跟你留在这结婚？你想想现实吗？”钟母拍了拍他的肩头，“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耽误了你们两个的未来。”

钟永没再说话，手里的苹果翻了好几个个，到底也没放嘴里。

*

周末的时候，王师傅照例关门回去，留阿翔看店，王师傅前脚刚走，他撒了欢的跑了出去，好在顾客不是很多，栗舒一个人也算是能应付。

中午为了犒劳她，阿翔不知道从哪打包了好几个精致的小菜，两人边吃边聊，旁边的铁架子上堆得满满的，都是些设计图纸和机动车改装的案例，这些技术型工作他们帮不上忙，都是王师傅一个人在弄。

栗舒忍不住好奇，“师傅为什么周末只休息一天啊，天天这么累，干脆周末休息两天好了。”

阿翔顺着她的视线，猜出她的想法，叹了口气，“店里前几年生意不怎么样，现在突然好起来了，怎么可能休息，光是空出来这一天，也是不得已，要去照顾我舅妈。”

栗舒好奇的看向他，阿翔舔了舔唇，“她几年前生了重病，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呢。老王已经没日没夜的干了好几年了，刚开始只是修车保养，最后接改装也只是为了多赚医药费。”

她有些惊讶，一直以来王师傅给她的印象都是无牵无挂的，从来没有主动没有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她想起外婆病的那段时间，有些感同身受。

栗舒皱眉，“很严重吗？”

阿翔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想了一会，“反正很复杂，需要很多钱。”

这两天晚上有晚自习，她上完课之后可以不用回去店里，但是今天听了师傅的事情，心里像是悬挂了块大石头，

周日晚上下课，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买了份饭，走到店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街道漆黑一片，只有修车店还闪着晕黄的光，王师傅戴着眼镜正站着画图。

“阿翔你什么时候联系一下那小子，最近几个星期能来提车了。”他修缮着细节，听到后面有脚步声，随口吆喝。

栗舒走近，认出是长时间停在后院的那辆高价摩托的改装图，“不是不急着弄吗，先吃点东西吧？”

王师傅看扭头看到是她，有些惊讶：“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他停下动作，声音也轻了些，“放那吧，这个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早点回去。”

栗舒把小饭桌展开，打开盒饭，菜还热着、王师傅喜气洋洋的走过来，“还是女娃懂事，我年轻就想有个女儿，天天捧在手心里。”

他吃了口饭，“不过栗舒你要真是我女儿，我打死都不会让你干这行。”

栗舒听到这话已经不止一次，她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

王师傅嘴里嚼着饭，随手指着旁边桌子上的小东西：“刹车踏片，纽扣大的东西，二三十，客户有的说贵，可是我可以报刹车系统的问题，到时候一套下来更贵，你想着替他省钱，他却觉得你在宰他。”

“干这行就是这样，跟传统的医患关系差不多，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这也是为什么这行难做的原因。你一个小姑娘，还是早早的换条路。”

他说完笑了下，有些落寞：“跟着我没出息，我干不了多长时间了。”

栗舒看着他在地上拖长的影子，掩不住的苍老和佝偻，“是因为师娘的事情吗？”

王师傅默了半响：“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做学徒？”

栗舒想起自己第一次拆卸的时候王师傅眼里的惊喜，猜测道：“我力气大，聪明，会实践，能吃苦耐劳。”

王师傅笑出声，看她一脸自信的样子，调侃道：“你倒是挺会自卖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