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说是走一个月，其实一个半月后才回来，栗舒接到消息立马飞奔去店里，他正站在门口，没有带围裙，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也几乎全白了，短短第一个月，像是老了十岁，栗舒的心突然悬了下。

他神色凝重了一瞬，似乎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强撑着说出口：“店可能…要卖了。”

栗舒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原因。

“我要回老家了，”王师傅语气沉重，“想最后陪陪我老婆。”

栗舒几不可查的点头，“那阿翔呢？”

“留了个消息说去南方了。”王师傅神情落寞了一瞬，很快释怀，“他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店交给他我也不放心，现在有个好去处也是个好事。”

栗舒咬了咬牙，心里暗骂，这个叛徒。

王师傅深吸一口气，苦笑着喃喃自语：“以前拼了命地想找个接班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挑中了你。”

“但我很为你感到骄傲，栗舒，你是我见过最认真对待这行业的人。”

见她快要哭出来，王师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难过，聚散终有时，你学习能力强也有天赋，好好在学校学，前途无量，以后比我强。”

王师傅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她：“你不是要实习了吗？我在宏伟有个朋友，给你写了封推荐信。”

她眼眶一热，看着被手里的信封上面的，介绍信三个大字，刚劲有力，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谢谢你，师傅。”

王师傅看着面前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的女孩，露出了个笑，语气沉缓，“是我是该谢谢你。”

*

陈澈匆匆从机场赶回来的时候，婚礼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了，新人正在交换戒指，陈以南垂着眼，细致的把戒指套入纤细的指尖，慢慢向下。

婚礼很热闹，不仅请了必要的亲人和朋友，还有一些客户和媒体，个个西装革履，正式得倒像是个大型的发布会。

仪式结束之后，新娘去换敬酒服，陈以南下台看到了陈澈，眼里露出笑意：“回来了？”

陈澈嗯了一声，举杯，“新婚快乐。”

杯子碰了一下，两人慢慢走到人少的地方，陈以南看着他眼下的淡淡青色，知道他是机场马不停蹄的赶到这。抿了口酒，“不走了？

陈澈没说话，算是默认。

陈云南再次看过去，从今年开始，陈澈频繁的回国，通过没日没夜的工作学习，硬是用两年时间修完了四年的专业课，而这本来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他想到助理汇报的消息，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问出口：“之前不是说不想回来吗？”

陈澈垂眼，看酒杯里的液体出神，“人总是会变的。”

陈以南神色凛了凛，“之前你为了她可以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在又帮她进公司，到底是为了弥补还是别的什么？”

陈澈视线飘远，没有一点被戳穿的心虚：“当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退出，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那为了她打人，再次进局子呢？也是有别的解决办法？”陈以南音调提高了些。

陈澈没再说话。

他沉默的时候变多了，说话也不再直来直去，陈以南不适应，“你这样子倒是不像你了。”

“是吗？”

“我以为你是对她上了心。”陈以南点评他的行为。

“或许吧。”

轮到陈以南说不出话，这种话从陈澈嘴里说出来，还说的这么坦然，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陈以南皱眉：“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回到国内限制会很多，而且你就算是想补偿，你确定她真的接受？”

“你要知道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这么久以来的不安内疚。”

陈澈勾了勾唇：“这个我还是分得清，心里有数。”他眯了眯眼，“至于她的回答，无论是哪种，我全盘接受。”

陈以南惊讶的看着旁边的人，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他，这人真是疯了。

为了防止自己一会在婚礼上失态，他需要赶紧换个话题，“什么时候回去看看爸？”

陈澈没有犹豫，“先忙完公司的事吧。”

陈以南看了他一眼，“你回国的事瞒不过他，他不会想再让你掺和关于比赛的事情。”

陈澈嘴角扯了扯，有些自嘲，也有些讽刺，“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自身难保。”

“他已经病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告诉你。不想让你…”

“不想让我担心，还是难过？”陈澈面无表情地抢答，“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他？”

陈以南语气笃定，“你还是恨他。”

“没有。”陈澈目光很淡，近乎飘渺，“我不恨他，我是按照他的样子活的，一切值得炫耀的l的资本都是来源于他，要感谢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