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年纪大了种不动了，地就彻底荒了。

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上，有个显眼的黄土堆，土堆前有快墓碑，那是外婆的坟，她跟着钟永往里走，到了一块不是很平整的小土堆，前面摆了，放了些吃的。

栗舒明白过来，这是埋大黄的地方，小土堆很小，小到栗舒抱在怀里也还剩了一半的空间，钟永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出声，只是呼吸声加重了些。

天气阴沉沉的，乌云翻滚着巨浪，像是要吞没最后一丝光亮。栗舒把褐色袋子里的黄色纸钱拿出来，点燃放在外婆坟前。火烧的很旺，没一会就冒出滚滚的浓烟，一大团一大团的上升，带着噼里啪啦的细碎声，还有一点就要烧完的时候，细密的雨点应声落下。

她没有动，只是拿小树枝继续戳着剩下的纸钱，直到剩下的那部分也变成烟灰之后，才把袋子里的火腿肠和鱼鳔玩具放在旁边那个小土堆前，做完一切，她扭过身，发现钟永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蹲在她身边，还把外套脱了挡在了两人头顶上。

她起身扶他，钟永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给她拢了拢，“回去吧。”

没过一会雨水下的越来越大，两人踩着水跑到家时身上都淋透了。钟永回屋把暖炉打开，从早早就收进来的衣服里扒拉出一条干燥的浴巾递给栗舒，又找出一件钟母的睡裙，让她去洗澡。

收拾完之后栗舒才得空打开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庄晓慧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起来不敢回拨过去，心里说不出来的抗拒。

钟永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坐在那，她的头发还湿着，披在一侧，穿着一身洁白的睡裙坐在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栗舒变得更加瘦了，小巧的脸，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更大，小巧挺拔的鼻梁十分精致，延伸出微微上翘的弧度显示出少女独有的娇憨，樱色的唇瓣抿着，在屋里暖黄的灯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暖白，像是一团轻盈澄澈的水雾。

他突然感觉到燥热，估计是暖炉火烧的太旺了，慢慢走过去才发现了她微皱的眉头，“怎么了？”

栗舒听到他过来，像是解脱了一样把手机放在一边，从旁边的黑包里翻找。“对了，我有东西送你。”

钟永呆愣的看着她递过来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似乎是个钱包。

“都是当老板的人了，不能再拿着布袋子，这个更衬你。”她浅浅淡淡的笑，显得整个人笼在灯光里，清丽又温柔。

钟永突然脸一红，说话也结巴起来，“我…什么大老板，别调侃我了。”

棕色的钱包看上去有些鼓囊，他正疑惑着细看，却被栗舒叫了一声，随口问起家常，钟永见她感兴趣，说的眉飞色舞，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新鲜事像倒豆子一样通通倒出来。

手机又响起来，栗舒瞄到了来电人，却没有动作，钟永见她久久不接，意识到什么，“催你的？”

栗舒一直等铃声停止才抬眼看他，“我要走了”

“今天下着雨，天不好，你…”

“家里有点事。”栗舒无奈的笑了下，似乎是有些愧疚，声音有点小，“得走了。”

钟永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沉默了一会，“那我送你。”

还是那辆红色的小三轮，在泥泞的小路上轰隆隆的响着，栗舒在后面打着伞，看着前面人的背影，他随意套了个斗篷，水珠咕辘辘的留下，消失不见。

半个小时之后到了车站，栗舒正好赶上了最近的一班火车。

看着她摆了摆手就匆忙离去的背影，钟永心里一阵空落落，想拿起手机给她发信息，让她到家后报个平安，手里摸到了那个皮包，走的时候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包揣兜里拿了过来，摸着摸着觉得不对，他打开皮扣，动作一下子顿住。

是一小叠现金，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夹层里。

栗舒上火车的时候给庄晓慧回了个电话，对方没接，原因可能有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对方这会是生气了，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于是急忙发信息解释，说自己在外面有点事。

手机里还有几个小时前补课老师发来的短信，说是庄夫人特地从公司赶过来，想要问问她的学习情况，问她现在在哪里。

栗舒从火车站出来就快马加鞭的准备回家，但是还没来得及打车收到了杜玲玲的信息，说身体不舒服，让她帮忙替一下班。

她正想着怎么办时，庄晓慧回了电话，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不好意思啊，庄阿姨，我跟同学在外面有点事，所以今天没有回去。”

对面没有计较，但是说话很简洁，“没事，我已经回公司了，学习的事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