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杯一同凝固的还有室内的空气。

他没有接，视线定格在她脸上。

温念尽量保持镇定，就要收手时被他拽了过去。

整整半杯水全倒在了他身上，对方却混不在意，反倒挤出一个算不上善意的笑，捋了捋她额前碎发：“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身上还带着酒精气，和他灼热的气息一经接触，那股子醇香立马在二人间散开，让本就紧迫的气氛变得更怪异。

话虽如此，温念却知道，他完全不是没关系的样子，恰在此时，看到他身后亮着的手机。

心跳骤停。

屏幕上赫然是楚喻轩几个小时前刚发的朋友圈，其上内容她再清楚不过。

当他的手指从她脸颊开始，一路划过侧身时，温念下意识屏住呼吸，错开他的目光。

许知简不甚在意，兀自从桌上盒子里拿出一双水晶鞋，给她仔细穿上，又盯着欣赏了两秒抬眼问她：“好看吗？”

那眼神里分明压抑着什么，温念不回答，他便一直凝视着她，最终无奈看了眼那双穿在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很轻地嗯了声。

他笑了下，不紧不慢道：“是吧，我花了半年时间做出来的。”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将鞋子从她脚上脱了下来，没有一丝犹豫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砰地一声，她心头随之重重一跳。

听他在耳边一字一句道：“玄学上讲的果然没错，不能送女朋友高跟鞋，一点好事都没有。”

知道他又要发疯，温念挣扎：“你又发什么神经，放我下去。”

他罔若未闻，拖着她的腰往前带，强迫她直视自己，“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谁要跟你结婚？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越是挣扎，他手上力道越重，刚后撤几厘米，又被捏着后颈拽了回去。

大概是她无休止的挣扎令他终于失了耐心，眼神乍然变得凶狠起来，语气也随之加重：“不跟我，难道要跟那个楚喻轩？”

温念轻轻喘着气，半点不留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分——”

“唔……”

话音未落，声音便被尽数堵在嘴边，他发了疯似的咬着她的唇。

温念无法呼吸，一边后撤一边呜咽着，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将近五分钟的唇舌纠缠，濒临窒息时，对方才松开。

还未得到片刻喘息，又被他捏住下巴，警告：“跟他分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声线带着明显的颤。

那条朋友圈是她和楚喻轩官宣在一起了。

温念调整好呼吸，冷眼看着他失控的模样，扯了下唇角，用着和他一样的强硬语气：“不分。”

许知简讽刺地笑了下。

早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温念在他面前永远都要犟到底，从未有过一次妥协

。

可他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求她，强迫她，都不行，他还能怎么办？

在看到朋友圈的那一刻，他心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她抢回来，即便要伤害她，让她难过。

可此时此刻，真正面对她时，他竟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

“温念，你非要这么逼我……”

他应是一夜没睡，眼下一片黑沉，加上那通红的眼尾，无措的目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温念默默移开视线，并未展露出丝毫的怜悯。

许知简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事物，即便是不择手段，可只有面对她时，他没有一丁点办法。

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他还是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窗外雨雾蒙蒙，半点没有清晨的样子。

温念站在阳台，远远望着那道清瘦的人影。

这一刻，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久违的轻松。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

这大概是许知简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候，就连醉酒都消磨不掉心里的难过与空虚。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温念真的会离开自己，突然就属于别人了。

袅无人烟的湖边，男人靠在树下，脚边躺着几个空酒瓶。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变得更黑。迷迷糊糊间，身旁似乎来了个人。

许知简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闻一声叹息，紧接着，似乎是一个笔记本被放在了身上。

“好好反省反省吧，惹到我们家念念，你这辈子有了。”说完，女人便转身离开。

许知简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将笔记本提起来。

眼神逐渐聚焦，他看清笔记本的轮廓，并迅速记起那是什么。

温念的日记本，大学时经常见她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捏住封面，犹豫片刻，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