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春色(9)
“大小姐,对不起,我不该偷偷给堰白哥哥送药的。”
“可你是在欺人太甚,他满身伤痕,我见到实在不忍。”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顾淼淼怒极反笑,胸口剧烈起伏,嗤笑声清晰可闻。
“江堰白,你不会连这样的话都信吧?”
“她一个下人,哪来那么好的特效药给你?”
“她那点工资,都满足不了她自己的物质生活,你以为她能管得了你?”
林青不等江堰白开口,抢先一步,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对不起大小姐,确实是我做的。”
“你要罚要骂都行!”
真是会演。
顾淼淼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直,一步步走向林青。
她要撕开这女人的假面!
还未等她开口,手腕骤然一紧,江堰白铁钳般的大手攥住了她。
“够了!别闹了。”
他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顾淼淼手腕吃痛,却倔强地不肯退缩,怒视着他。
“江堰白!你别太过分!”
他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床沿。
他甚至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拉起林青的手腕。
“我们走。”
房门在顾淼淼眼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刚走出病房,江堰白的声音便低低传来,带着一丝安抚。
“她那副不知所谓的大小姐的样子做惯了,和她保持距离就好,免得伤到你。”
林青依偎在他身侧,声音娇软乖顺。
“好,都听堰白哥哥的。”
江堰白脚步顿住,回头看了林青一眼。
“公司那边有个会,等下你自己回去。”
林青点头,低着脑袋,小心收敛所有情绪。指尖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男人离开后,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走廊尽头的背影渐行渐远。
手心冰凉,一股怨气从胸口翻涌上来。凭什么?明明她才是最懂他的人,却只能做个替身小丑,被人呼来喝去。
门外安静下来,她又折返回病房。推门进去时动作极轻,像只鬼魅一样潜入顾淼淼的世界里。
顾淼淼靠坐床头,没有半分意外,只抬眸扫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冷笑,比雨夜还要冷淡疏离。
“林青,你不仅偷我的衣服包包,还偷我的功劳,好本事啊。”
第7章 冒牌货
她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这女人能摇身一变,从下人爬到江堰白身边。
一切不过是踩着自己的血和泪往上爬罢了。
这些年那些莫名其妙的误会、被夺走的信任,全都是林青暗中作祟!
林青咬牙切齿,两步逼近床前,又怕顾淼淼突然发疯,只敢停在安全距离之外,高高在上俯视她。
“那又怎样?你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你这个恶毒女人!堰白哥哥更不会信!”
林青嘴角带笑,可眼底藏满阴鸷和嫉妒。
不甘心,不服气,不屑一顾——全写在脸上。
这张皮囊之下,是条蛇蝎般的毒虫,总有一天要把所有障碍啃噬干净!
顾淼淼眸色骤然深沉,上半身微倾,忽然伸手抓住林青的一绺长发,将人狠狠拉近耳侧。
“他信不信我现在管不了,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啊!”
林青惨叫出声,看见掌中掉落的一撮乌黑秀发,整个人吓得连退好几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巴止不住颤抖。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我要告诉堰白哥哥!”
“哦?”
顾淼淼斜睨过去,那双杏眸亮得渗人。
一声轻笑溢出口腔,像是猫戏老鼠一般漫不经心。
“还有更疯的,你没见过呢。”
她身体虚弱,可气势丝毫未减。
她从床沿缓缓站起,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朝对方逼近。
“你要敢告状,我就把你抓起来,把你的头发全拔光,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疼痛和羞辱!”
林青抱头逃窜,一路撞翻椅子狼狈冲出病房,大门砰地关死,再无踪影可寻。
“果然,就这点胆量,还敢装天使?”
屋内恢复寂静,只剩消毒水味道萦绕鼻端,还有刚才撕扯留下的一地狼藉碎发。
顾淼淼用力太猛,额间隐隐作痛,一阵晕眩袭来,无力倒回枕边,很快陷入昏睡之中。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但温度再怎么柔和,也融化不了体内残存的寒意与疲惫感——仿佛每根神经都泡在冰水里抽搐麻木,说不上哪里疼,就是浑身难受得很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来。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有风卷进屋里夹杂烟草味道,还有熟悉而令人憎恨的脚步声靠近床榻。他西装笔挺,将保温盒重重放在床头柜上,那双黑沉如墨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投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