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泛起生理造成的潮意。

却还是拼命忍耐。

第三十下时。

王老爷子那狠抽的紫木拐杖才停下。

他满皱眼尾斥着迫人的犀利，看着一声不发、隐忍挨了三十下，手心都被打红的王元灵：“知道你错在哪吗？”

王元灵唇瓣轻启，口腔蔓起淡淡血腥味。

低垂眼睫，模样乖顺，将那十几年来，倒背如流的话术搬出：“外祖父别生气，元灵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行为，一定不会给王氏带来负面名声。”

王老爷子眼神如刀锋，厉声：“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王元灵垂落的水眸里掠过寒意，但嘴上依旧顺从：“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打完了。

王老太太这才慈眉善目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元灵啊，我们都是为你好，女人的名声是最重要的，虽然是合作，但你也要学会跟顾舟保持正常社交距离，明白了吗？”

王元灵忍着恶心。

乖巧应声：“元灵明白的。”

王老太太侧头，吩咐旁边站着的佣人：“好了，人齐了，安排上菜。”

佣人当即：“是。”

-

用完餐后。

王元灵道别二老，驾车离开。

掌心已经疼到，方向盘都无法全握。

遇红灯。

她轻踩油门，车身缓缓停在白线内。

看着斑马线上被绳索束缚，但爪子欢快摆动、吐着舌头一脸开心的秋田犬。

她唇角扬起抹讽意的笑。

讽笑过后，是如寒潮来临时的冷意。

这冷意自她身上而散，遍布逼仄车内。

这些年，她过得还不如一只狗。

起码狗回到家，能获得解了绳索的自由。

什么女人的名声最重要。

简直狗屁。

刺眼红灯亮起。

她指尖艰难捏着方向盘，踩油，车头猛地飙起，冲了出去。

万幸，她还有控制油门快慢的自由？

呵。

王元灵挺立五官被浓烈讥意与恨意所覆盖，在夜色中，用力划过。

-

大厅。

王老太太刚迈入，就看见王老爷子独自在红木沙发上盘腿而坐，被岁月揉皱的面上，是难以散去的锋利。

王老太太下意识握了握手腕上的翠绿翡翠镯，玉镯的冰凉意蔓至心脏去，使她面上也捎上几分沉重。

她刚坐下。

王老爷子便沉声：“她愈发聪明了，周政海这件事，看似她无辜，可一切又与她脱不了干系。”

王老太太：“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周政海确实也有问题，后期越发贪婪，手下那帮供应商本就是蛀虫，再不处理，只怕日后迟早酿成大祸。”

王老爷子静默片刻：“让她接管王氏，有利有弊，以前都没发现她竟这么聪明，一群高层被她来回耍，看样子，十个周政海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而我今日打她，也是给她一个警醒，让她别离顾氏太近。”

“顾氏那边，要不要干脆换个人对接？”

王老爷子皱紧眉：“换不了，周政海企图替代她去跟顾氏对接都被轰出来了，这就证明那顾舟指定要她去对接的、别人一律不接受，她和顾舟的关系，看来确实是已经处理得很不错了。”

王老太太欲言又止：“那怎么办？万一她想起来……或者发现什么端倪。”

王老爷子目光犀利望向落地玻璃窗的车位，就在几十分钟前，王元灵的车就停在那。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他们离得越近，对我们越没什么好处，暂时只能派人跟紧看着，一旦有问题……”

王老爷子眼睛眯起，眼眶中透出危险、字字用力：“那她就留不得了。”

-

艰难停好车后。

王元灵抬手想拉门把，可手心才刚一弯曲，疼意就从手臂钻入心脏。

疼得她倒抽口凉气。

低头，手心已泛起几分紫。

王老爷子今天，用了十成的力。

看得出来，他很不满。

她不过是和顾舟稍微亲近一点，他们反应就已经如此的大。

看来突破口真的在顾氏。

她面色冷沉，别扭又小心地拉开车门把，正欲下车时。

余光一瞥。

看见了后排座上，男奢服装店的包装纸袋。

顾舟的衬衣。

他忘拿了。

她眼睫忽而凝住。

-

“叮咚。”

门铃声响了不到五秒。

大门打开。

露出顾舟那张漫不经心的脸。

他明显刚沐浴完，湿发梢垂落在额。

裹了身灰浴袍，浴袍腰带松垮地勒在腰间，领口豁开道分明沟壑，那双被水雾沾湿的乌眸懒洋洋的。

王元灵目光从他饱满胸膛上自然划过，落于他面上，弯眸，举起手中购物袋：“打扰你了，顾总，你把衬衣落下了，我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