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洗手间的门。

看见那一整晚没瞧过她一眼的顾舟，正站在酒店里的中式木圆柱前，闲散又随性的抽着烟。

长廊灯光偏黄，他半阖下的眉骨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看不清。

她定格两秒，高跟鞋头轻起，朝他走去。

顾舟吐了口烟，深晦乌眸撩至她面上。

等她主动出声。

“顾总，你怎么出来了？”

顾舟咬着烟，懒声不清：“你不也出来？”

她莞尔：“我去卫生间，现在要进去了，你进去吗？”

顾舟盯着她笑靥十几秒，嘲弄：“你确定，要问的仅是这个？”

她眉梢轻顿：“什么？”

顾舟咬字松懒：“盯我一整晚，不是有话要问我？”

所以他都知道。

却看都不看她？

被他玩弄于手掌心的屈辱在心底油然而生。

颊旁发丝被她轻拂至耳后，抬眸含笑：“顾总看错了，我没什么想问的。”

顾舟眉峰轻挑，幽声：“是么？”

“倒是顾总，观察我一整晚，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顾舟喉间发出声低嗤：“跟灵总一样，没有。”

她了然一笑：“那就好，那我就先进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步伐轻逸。

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烟蒂被顾舟掷入垃圾桶，唇角微勾。

她这是，生气了？

他推门重入宴厅。

懒散目光不经意划过那温婉白净的面容。

不知主办方跟她说了什么。

她水眸弯如半月，似初绽的茉莉染了晨露。

温柔、毫无攻击性。

与刚才朝他露出的那抹笑大相径庭。

顾舟唇线下抿，错开目光。

晚饭结束。

已完成最重要的感谢仪式、拍足了照片、足够宣传他们慈心善意的二老，乘上保姆车，就要返程。

剩下的活动。

王元灵替代即可。

王老爷子坐车内，严厉命令：“参加完活动，立刻返程，集团还有很多要事要你处理。”

王元灵低眉顺目：“好的，活动结束我就回去。”

“与顾舟该怎么相处，这点不需我赘述了吧？”

王元灵顺声：“明白，请您放心，外祖父，即便工作上不可避免的接触，但我也会同他保持男女之间该有的距离，绝不会影响王氏声誉。”

王老爷子冷脸转回头：“开车。”

王元灵：“外祖父、外祖母一路顺风。”

她定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面上乖顺在车尾灯看不见那刻，同步消失。

车内。

王老太太面含担忧：“那件事，处理好了？”

王老爷子沉声：“交代了局长，人放了，身份不会暴露。”

王老太太松口气：“那就好，我本还担心那顾舟，没那么好对付，总担心他会发现什么。”

王老爷子压根没将其放在眼里，不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运气好得到点成绩罢了，排不上难对付的级别，且那件事发生时，还没轮到他接手顾氏，他根本不知情，不可能会发现。”

-

中式雕花廊柱在暖光灯光下投出细密阴影。

王元灵清脆有序的高跟鞋声，在转角处猝然安静。

“咔哒咔哒。”顾

舟半倚着栏杆，黑桃K打火机在他指尖翻出火光。

此时，隔空懒洋洋望着她。

“你不跟他们一块走？”他嗓音裹着烟草的沙哑。

她抿唇浅笑：“他们有事先回去了。”

顾舟哂笑，那句‘不是因为照拍完了才走？’的嘲讽，在对上她目光时，又缩回。

讲了，某个愚孝的人怕是会更生气。

他把玩着火机，懒声：“那个人被放了，说是误会一场。”

王元灵不意外。

老爷子一声招呼的事。

黑的都能变成白。

刚才看见老爷子安然离开的模样，她便猜到这个结局。

她婉声：“是误会就好，那顾总，我就先……”

话都没讲完。

就被顾舟打断，他似笑非笑：“灵总看起来像早有预料？”

她呼吸轻窒，维持笑靥：“没有，只是觉得，对方跟踪我们，似乎也无利可图，所以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

顾舟勾唇，意味深长：“倒也是，只不过，我弄断他一只手，他也不追究，H省的人真是心胸宽广。”

他话里有话。

王元灵听出来了。

黛眉轻轻蹙起，试探：“顾总不相信是误会吗？”

顾舟饶有兴致地看她：“既然灵总信了，那我也信了。”

王元灵指尖轻拢，进一步问：“如果不是误会，那依顾总来看，他跟踪我们会有什么目的呢？”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顾舟散漫扬眉：“这件事，好像并不适合放在公共场所来讨论，灵总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