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陷他(560)
他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有隐忍的渴望,有克制的占有欲,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
她几乎分不清。
那胸腔里猛地一跳的悸动,究竟是因为猎物即将入网的兴奋,还是因为那丝不该滋生的、令人心慌的动摇。
她被迫一瞬不瞬地对上他幽深缱绻的目光。
看着这个往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正无法自控地一步步沦为她精心编织的网中的猎物。
“我喜欢你。”
他声线一沉,终于脱口。
这四个字。
带着他灼热的呼吸,沉沉地砸在王元灵的心湖上,激起汹涌的浪涛,几乎要冲破她精心构筑的堤防。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在微微发麻,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畔轰鸣。
她强压下狂蹦的心跳,找回从容,嗓音还是那般温柔无害:“顾总,你喝醉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醉?”顾舟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愉悦,只有一种无形的压抑、被曲解的焦灼和更深沉的执拗。
“你觉得我醉了,在说醉话?”
她细声像要化解他的焦灼,也像在为自己筑起最后一道堤坝:“你今晚喝了很多。”
顾舟深凝她数秒。
乌眸里翻涌的思绪,在不愿逼迫她这个原则前,强行平息下去。
他紧抿的薄唇线条绷直,那几乎要冲破牢笼的汹涌情愫被他强行按捺下去,只余下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他唇角微勾,顺着她的话,带着一丝自嘲的疲惫:“抱歉,我大概确实是……醉了。”
她声音温软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所以,顾总你快躺下休息吧。”
他唇角再次扯动了一下。
那弧度,怎么看,都带着勉强的意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将洗衣粉倾倒入滚筒的凹槽,王元灵利落地按下启动键。
“嗡——”
听着洗衣机工作声音,目光悄然透过玻璃门,看向那仰躺下的顾舟。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洗衣粉微凉的触感,但胸腔里那颗心却像被投入了沸水,滚烫地、失控地撞击着肋骨。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被顾舟沙哑嗓音砺过,深深烙印在她耳畔,久久回响,挥之不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没醉。
那眼神里的灼热与认真,骗不了人。
计划,本该在此刻迎来高潮。
顺势应下,她苦心孤诣的“勾引”便算大功告成。
可她明白。
太容易得到的,总是最快失去新鲜感,最容易被弃如敝履。
她要的。
远不止是一句告白。
她要他彻底沉沦,要他的情不自禁、要他的无法自拔、要他将理智抛诸脑后,心甘情愿地、彻底地沦为为她所用的工具。
这本是她早已设定好的捷径。
可为什么……心湖里掀起的滔天巨浪,除了那计划得逞的、冰冷的兴奋之外,竟还混杂着一股陌生的、带着暖意的、让她心慌意乱的不安?
那不安像藤蔓,悄然缠绕住她的精密计算,带来一丝失控的刺痛。
洗完衣服。
将湿漉头发吹干后。
她走回大厅。
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天花板中央的吊灯开关。
以往独居,她习惯整夜留灯,驱散黑暗带来的恐惧。
但今夜,顾舟在。
这灯,怕是不能开了。
单开她房间的算了。
她刚走到开关前。
软被上,仰躺着的顾舟并未睁眼,低沉微哑的声音却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慵懒地响起:
“我无所谓,灯不用关。”
她指尖轻蜷了下。
“还是关了吧,”她声音放得更轻缓,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太亮了,影响休息。”
顾舟的姿态依旧放松,闭着眼,只有嘴唇翕动:“开玄关的。”他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暖黄的玄关小灯,光线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门口的轮廓,驱散不了客厅的大部分黑暗。
她没动,目光落在他闭目养神的侧脸上,轮廓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这样……”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不会睡不着吗?”
顾舟依然没有睁眼,只是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不会。”
感知到周遭亮度依旧。
他眼皮轻动,懒声再度重申:“我睡眠质量好。”
像在给她打预防针。
她犹豫着,抬手开启了玄关暖光的灯后,才将那明亮白炽灯关上。
她走回房间门口,对着躺地上,姿态悠哉的顾舟道:“顾总晚安。”
“晚安。”他保持原姿态,声线泛懒。
待听见轻轻阖门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