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冷冽木质香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那只垫在她腹前与操控台之间的手，纹丝不动，像一道铁箍，也像一道滚烫的烙印。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疑问，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乌瞳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脸。

从她强作镇定的眼眸，到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再到那抹强撑着的、几乎快要挂不住的浅笑。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在激烈碰撞。

几秒的沉默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王元灵。”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此时此刻，她心底的紧张被挑了起来。

第406章 你不知道，你会梦游？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都清晰无比：“你不是问我，来找你还有什么事？”

他目光如炽。

她难以招架。

努力维持笑靥：“顾总有事可直说。”

“你不猜猜？”

她笑容有一秒卡顿：“我就不猜了吧……我猜不准的，上次不就没猜对。”

似有乌云遮挡。

车窗上原本映射着的暖阳暗下。

他那双乌眸失了光，愈显晦暗难测。

“你说我说醉话。”

他是在说，昨晚那句：‘我喜欢你。’

被她说成了：喝醉酒，说醉话。

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她身体骤僵。

透过手背，传到他那。

顾舟上身猛地前倾，骤然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距离。

强烈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浪，席卷而至，几乎令她窒息，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呼吸都慢了半拍，装傻：“顾总，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就先……”

她想侧身。

手腕却蓦然被擒住。

动作被瞬间截停。

他握着她纤细手腕的力道加重，不容挣脱，那双乌眸沉甸甸的，仿佛能吸走周遭所有的光线，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幽暗。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我说的不是醉话。”

她喉咙干涩：“顾……”

“我喜欢你。”

他的声线平缓，比昨夜第一次说出时，更加坚定，也更加顺畅。

空气瞬间凝固。

手腕被他箍住的那圈，泛着滚烫，热度几乎要顺着血脉烧进心里。

她紧抿着唇，无言以对，却也无法阻止他继续剖白。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你不接受我的帮助，是质疑我的意图，好，那我现在就把所有意图摊开在阳光下……”

他紧紧锁住她闪烁的视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并且，我向你保证：我帮你，纯粹是因为我想帮你，绝不会以此为筹码，伺机胁迫你答应我的表白，现在，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忙了？”

被乌云遮挡的光线重新映到车窗，散于他头顶、身上。

那凌冽五官被光线勾勒，金灿灿的边缘，透出毫无攻击力的温和。

她心脏狂跳，试探：“顾总，你这表白来得……实在太突然。”

“突然？”他咬字松懒：“不突然，我忍很久了。”

她当然知道。

却一直佯装不知，有意无意地撩拨他。

撩拨得他情不自禁时，又倏然抽身。

他握着她的手腕并未松开，甚至拇指指腹无意识地、带着灼人温度地在她腕骨内侧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激起一阵细密的电流，让她半边身体都跟着僵麻。

她心头热度翻涌，字斟句酌：“顾总，

谢谢你的喜欢，可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合作情谊。”

他目光深沉，扯唇：“这是你的真心话？”

她微一停顿：“嗯，真心话。”

“好，如你所愿。”

他应答得太爽快。

以至于她微微有些反愣，又有些措手不及。

他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

那力道撤得干脆利落，仿佛刚才的灼热与禁锢只是她的错觉。手腕上骤然失去的滚烫温度和压力，让她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下。

顾舟身体后撤，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那岌岌可危的距离。

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车厢内的空气似乎重新开始流动，但那份凝固的沉重感并未完全消散。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平静，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乌眸，在重新透入车窗的、有些刺目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幽邃难懂。

回应太过干脆，干脆得近乎公式化，与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无论是愠怒、不甘、失落，甚至是不依不饶的追问……都截然不同。

她准备好的所有应对说辞，所有试图维持体面距离的借口，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预想中的“战斗”突然结束，对手干净利落地退场，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失重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