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居于人下的羞耻。

令她本能想错开眼。

可一想到他刚才那斥满复杂又不安的眼神。

那堵被称为原则的心墙。

又在摇摇晃晃，好像踹一脚就会整面倾倒那般。

“我没事。”她汲了口气，有点没头没尾，但她确信他能听懂：“我不会忘记。”

这句是真的。

即便她想忘，恐怕也难以抹去今天，抹去他烙印下的痕迹……

真挚目光，像打开一堵心墙的钥匙。

百试百灵，所以总有人说真诚打败一切。

顾舟敏锐辨别出她是真心的，眸色深暗，覆下身去。

见他倾来，她本能垂落睫羽。

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亲吻。

微眯的水眸再度掀起。

顾舟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不同于刚才汹涌情/欲感。

这互蹭鼻尖的方式，像小动物之间表达亲昵的动作，毫无压力。

“好，我相信你。”他说，唇边再度噙起弧度。

王元灵心底的惴惴不安，消弭在这抹染满温柔的笑意里。

她被顾舟小心护着坐起。

他面上，染满对自己刚才鲁莽行径的懊悔。

看得她没由来得轻笑出声。

顾舟乌眸霎时投来，不明白她笑什么，却又毫无原则地跟随着勾唇：“在笑什么？”

她纤白指尖还搭在他微屈的手肘上。

这细微的肢体接触，在刚刚经历的风暴后，无声地升华着空气中流淌的暧昧。

“笑你。”她细声：“你满脸写着后悔，不至于，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你不用自责。”

顾舟挑眉，眼神却异常认真：“下次不会了。”

王元灵眸色一怔，反笑，逗他：“我是纸糊的吗？”

用得着这么后怕？

顾舟凝着她数秒，眼神深邃，意味深长：“你不是，但我的心是。”

他在说担心她受伤。

也担心她离他而去。

王元灵只觉他想话里有话。

又抓不住那飘忽的念头，干脆归咎于自己想太多。

于是婉声哄道：“好了好了，男朋友大人，下次为了你纸糊的心，我就算疼也不出声吓你，行不行？”

他霸道地反驳：“不行，疼就要说。”

她笑：“那你又被吓到怎么办？”

“你更重要。”他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她顿了顿，心头微热，忍不住揶揄：“你现在说话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情话张口就来，老实交代，哪学的？是不是晚上躲被子里偷偷学的？”

顾舟的笑意染上几分慵懒的散漫，目光灼灼：“那你晚上来钻我被窝，突击检查我是不是在偷师？”

她讲不过。

选择放弃。

搭在他手肘上的纤指轻捏了下，细声软语：“我想吃蛋糕。”有点像撒娇。

“好。”顾舟笑意纵容。

搂住她后腰，将人从地上小心翼翼地带起。

蜡烛环着蛋糕，都点上了。

烛火在风中轻轻翩跹，映照着两人靠得极近的身影。

“许愿吧。”顾舟说。

本想直接吹灭的王元灵眸色轻顿。

但对上

他深邃目光。

干脆顺他心意，两手交握，闭上了眼睛。

许愿？

太久没过生日，这个流程做起来，已然不太熟悉。

但很快，又想起来了。

顾舟盯着她许愿时阖眸面庞，眸底情绪复杂。

她许愿很快。

再次睁开眼时，低头，吹灭了那些蜡烛。

顾舟收起眸底的思忖。

切了块大的，带着他那个小雪人的，就递给她。

“谢……”谢字的音还没发全，又被她咽了下去。

他说，不喜欢听见她说谢谢。

那就不说。

她叉起一小块，递到他嘴前。

顾舟眉头一挑，视线顺着那块小蛋糕移到她笑意明媚的面上。

喉结重滚，张嘴，抿住了那块蛋糕。

很甜。

挺好吃的。

他现在对糖度的接受度又上升了。

看见她就着自己用过叉子，享用起那块蛋糕。

喉咙里的甜度，蔓延到了心底。

只是这抹甜，渐渐染起了几分不知名的涩。

“好吃？”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强压下心底涩意。

“好吃。”她笑着回：“你也快吃。”

又叉起一小块，往嘴里送。

看样子，确实是觉得好吃。

她满足的样子，令顾舟低笑一声，托起蛋糕也跟着吃。

顾舟其实是预定了客房。

但挂念着她刚才扯到伤口的事情。

果决放弃了留宿。

载着人返程。

王元灵本想开口劝的，但见他眉眼严肃，像是恨不得立刻把医生叫过来给她检查一样。

只能放弃劝导。

抵达医院时。

夜幕寂静，住院楼，灯灭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