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昼夜(624)
“包括我?”
他咬字很重,带着势在必得的气魄,“包括。”
“恐怕你要失望了。”程安宁满是水雾的瞳孔有了一丝波动,“我对你和别人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卷入,我也不会等你,你爱做什么做什么,统统跟我没关系,我只想过我的平静生活。”
“周靳声,今天是最后一次。”
程安宁忍着阵阵眩晕转身拉开门要走,李青拦在门口,他刚听见里面的动静,着急向程安宁解释:“程小姐,您误会了,周律不是故意骗您的,是我弄错了病历……”
“李青,没你事。”周靳声沉沉开口。
程安宁闻言笑了,冷冷说:“麻烦让一下。”
李青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周靳声重复一句:“让她走。”
李青侧过身让开道。
程安宁这下是真走了。
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李青站在门口,感受来自周靳声身上的低气压,吞了吞唾沫,说:“老板,要不我还是找程小姐解释清楚吧,不是您在骗她,是实习医生搞错了……”
“你觉得她会信?她只会认为是你在背锅,你做事是经过我授意的。”周靳声颓然坐在椅子上,满身戾气。
“这……”李青哑言。
周靳声捏着眉心,“愣着干什么,你去跟着,别让徐东扬接近。”
“好,我现在就去。”李青没有怠慢,赶紧追过去。
周靳声揉着眉心,刚刚这一幕不是他想要的,他很清楚骗不了她多久,能骗几天稍微缓和一点关系也行,起码让他看见了、确认了,她是担心他的,怕他死了。
直到徐东扬的出现打乱他的节奏,徐东扬和他的保镖还认识程安宁,这不是什么好事,说明徐东扬私底下把他的事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一直藏着程安宁,很少带她出来,为数不多那次的是和朋友聚会,就是担心她会被卷入他并不平静的生活,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孑然一身、茕茕孑立,没有人站在他后面,他身后是万丈悬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唯一的变数是程安宁。
……
程安宁晃晃悠悠走出医院,站在路边打车,她很茫然,仅剩不多的力气被抽走,犹如行尸走肉。
她恨周仅剩,也恨自己优柔寡断,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年纪白长了,被周靳声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掐得死死的。
再继续下去,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
是她轻视了周靳声在她心里残留的位置。
早就在漫长的岁月里筋脉相连。
想要剥离,岂有那么容易。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体踉跄了一下,一只脚踩空,远处的车子鸣笛声响彻整条马路,听见尖锐的喇叭声,程安宁回过神,直愣愣看着一辆车疾驰过来,正要撞上的时候,手臂一紧,被一股力量拽回了人行道。
接着被人用力扣在怀里,那股力量强大得快把她骨头碾碎。
“程安宁,你不知道躲?跟电线杆一样杵着被撞?”
窜入鼻息是一股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程安宁还是茫然不知所措,“孟、孟劭骞?”
“除了我,还能是谁?你想是谁?”
她抬起头,孟劭骞将人松开,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没受伤,他看到她遍布泪痕的脸时,怔了下,很快又意识到什么,说:“失望了?”
“不是。”程安宁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后知
后觉回过神,“刚刚谢谢你,我……”
“你对我也只有一声又一声谢谢。”孟劭骞自嘲笑了一声。
程安宁抓了抓袖子。
相顾无言一会儿,
“你怎么在港城?”
“你为什么在这?”
他们俩几乎同时开口,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很有默契。
孟劭骞弯唇,声线温柔,“我来医院帮我母亲取药。”
程安宁恍惚了一下,想起买给母亲的东西全拿来砸周靳声了,损失惨重,但也不能回去拿了。
“你怎么了?”孟劭骞又问。
“没,没什么。”
“因为周靳声?你来港城找他?”孟劭骞还是问了出口。
程安宁咬唇,“你怎么知道?”
“前天参加一个酒会看见他了。”孟劭骞说,“找个地方坐坐吧,外面很冷,难得在港城碰上你,这么有缘,走吧,我带你到处逛逛,权当散散心。”
程安宁顿时觉得丢人,“我……”
“就当让我尽下地主之谊,何况你这幅样子,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等你心情彻底平复了,想去哪里,我不拦你。”
孟劭骞表里如一,坦荡荡,是正人君子。
可程安宁心里过意不去,“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还行,刚刚只是走神了。”
“宁宁,有时候我希望我是个小人,自私自利一些,不必在意别人目光,不要背负道德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