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然来到别墅，客厅空无一人，她蹑手蹑脚爬上二楼。

书房门没关严，她透过一线缝隙，看见裴韫坐在桌前，通黑的西装，让眼尾都染上几分不可逾矩的凌厉。

电脑里呜啦啦响着会议声，许尽然没敢打扰，又蹑手蹑脚地下楼。

许尽然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将一叠打印的资料摊在茶几上，埋头啃起来。

裴二六闻味过来，用尾巴绕圈骚扰了她一通，随后身子一蜷，窝在她腿边睡大觉。

细小的呼噜声似催眠曲。

许尽然熬了几个大夜，本来就困，没坚持多久就缴械投降。

裴韫下楼时，就看见沙发边一人一狗，一个比一个睡得香甜。

靠近的脚步声惊醒了裴二六，它睁开眼刚想兴奋地摇尾巴，裴韫眼淡淡一瞥，它顿时僵住不动了，连尾巴也委屈地蔫吧下来。

许尽然歪头靠着沙发边，呼吸均匀。

一道黑影朝她面庞压下来，裴韫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黑笔。

她脸上略施粉黛，粉底很轻薄，连两颊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笔，指节着力，笔尖带着凉意压上她脸颊的肌肤，洇开一道道墨痕。

直至收笔，许尽然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裴韫撑着腮，兀自欣赏了会儿自己的画作，眉眼微弯，很是满意。

一阵风从窗外轻轻吹进来，撩动许尽然额侧的少许碎发。

似羽毛痒过皮肤，许尽然脸皱了下，嘴唇微翘，显出几分嗔怪。

裴韫看着有趣，学着风的样子，指尖拨了下那缕碎发。

面前的脸又是一皱，嘴巴翘得更高。

裴韫嘴角的弧度增大。

拨弄第五下时，许尽然忽然醒了。

睡眼惺忪，眼底还带着未褪的红血丝。

他蓦然撞见他含笑的双眸。

“先生。”她呆呆叫了声。

又哑又软。

“嗯。”他应着。

裴韫很快敛了笑，起身坐上侧边沙发，长腿往茶几上一支。

许尽然还迷糊着，视线怔怔地跟随过去。

裴韫拿出奴隶主的架势，睨着她，直接问罪。

“叫你来是让你陪裴二六睡觉的？你就是这么当佣人的？”

许尽然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裴韫膝盖一抬一落，两条修长的腿慢条斯理地换了上下位置，继续谴责。

“你缺勤了这么多天，别墅没人打扫，都成荒宅了，蜘蛛丝都快架到我面前了，你倒还有心思睡觉。”

“……”

蜘蛛丝……会不会有点夸张……

许尽然彻底清醒了，忙爬起身，“我这就去打扫！”

一楼的压迫感太强，她拎着家伙事儿先去了二楼。

裴韫垂着眼看手机，没管她。

擦拭完二楼，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许尽然腰酸背痛地扶梯下楼，看见裴韫正好挂断一个电话，拎起外套出门。

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许尽然歇了会儿，正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时，瞥见一楼的杂物房旁边，更靠里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不起眼到她来别墅那么多次，之前一直没注意过。

别墅内的门大多都是电子锁，可这道门却用重重的铁链锁着。

她想起，刘姐跟她交接工作时，只提过不能进卧室和书房。

虽然卧室她睡过，书房也进过，但没提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这里是能进的？

许尽然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能满足她好奇心的一个正当理由，摩拳擦掌就要开锁。

电子锁她或许没办法，但只要带锁芯她就轻而易举地撬开。

许尽然寻了根铁丝过来，三两下就开了锁。

扯开铁链，推开沉重的门，入目是几节向下的台阶。

是个地下室。

顺着台阶往下走，一股凉意袭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立在台阶的末端，整个地下室在她眼前展开——

四方的空间比寻常房间大上一倍，沉在一片阴森晦暗中，只有对面一堵墙的高处凿了一口小窗，斜斜劈进一束光。

许尽然压着呼吸往里走，一个铁制的笼子突然闯进她的视线。

她愣了几秒。

裴二六的？

但裴二六不是一直都放养的吗？

她正暗自思忖，蓦地一抬眼，呼吸骤然凝滞。

离铁笼不远，靠墙立着一面长而高的柜子，密密麻麻摆满了皮鞭。

她的双腿像被灌满水泥。

但还是走近。

视线扫过柜上的皮鞭。

粗的似蟒，短如蛇信，长短参差，每根都不一样。

许尽然狠狠吞了下口水，只觉得皮肤都在发紧。

她就说裴韫是个变态。

腹诽着，她微一转头，更是脊背打颤。

相邻的一面墙上，分别从四个方向，嵌垂着四条锁链，锁链末端衔接着宽粗的皮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