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存放照片的小隔间，是他自己小心珍藏的回忆，他没想到云冉会看见，是以这会儿难免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也不会隐瞒云冉任何事，既然她已经看见了，并且开口问了，他肯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斟酌了一会儿措辞，厉霆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你高二那年，帮过一个坐轮椅的同学？”

高二，轮椅……

云冉蹙眉回想，倏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猛地抬头，睁大眼睛：“你……你该不会？”

“那就是我。”厉霆看着她，“那时候，我刚转到你的学校，因为残疾，因为被家族放弃，在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恶意撺掇下，很多人孤立我、欺辱我，把我贬的一文不值。”

十几岁的少年，自尊心是非常强的，遭遇诸多不公，厉霆本就心中难平，后又被霸凌，可以说整个人都笼罩进了一层黑暗之中。

渐渐的，他有了自厌情绪，不爱和人说话，也不再对外界有所回应。

他讨厌残疾不能站起来的自己，也讨厌那个窒息的家。

就在这样的情绪中，秦清出现了。

她闯入了他黑暗的世界，照亮了他生命的一隅。

她在他被霸凌的时候冲上前，替他理论，骂了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将狼狈摔在地上的他扶回轮椅。

她说，不要在意那些墙头草的眼光，人这一生，是活给自己看的，若是被流言蜚语裹挟，没错都变成了有错，原本好好的人生也得毁了，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

她笑着替他拍干净衣服上的尘土，如一盏温暖的灯，从此在他的心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厉霆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了秦清身上。

他没有勇气直接冲上前和她认识，只敢默默关注她。

然后，他知道了她是谁，了解了她的能力，见识了她的优秀和美好。

这样的人，他又怎么配靠近呢？

第232章 过往

厉霆心里产生了浓浓的自卑。

单论能力，他不是没有努力和她并肩的机会，可他身有残疾，又怎么敢心存妄想？

厉霆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去招惹秦清，他只会给她带去麻烦。

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厉家内部动荡，厉霆再一次被迫转学。

彻底远离了秦清，厉霆才发现，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早就已经无法抹除。

于是，他认命了。

既然放不下，那总要努力一把。

身体残疾配不上她，他就从其他方面拼命努力，以求弥补这个缺陷。

抱着一条路走到黑的心态，厉霆一头扎进了厉家继承人之争。

厮杀得昏天黑地，好几年的不得安枕，他终于掌握了一定话语权。

就在他觉得已经有了资本，想正式去认识秦清的时候，却听到了她已经交往男朋友的消息。

顾鹤是和秦清青梅竹马

一起长大的，厉霆从前就见过，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

只是那时候他们身边还跟了个秦箬，三个人的关系太拥挤，实在不像那方面的交往，厉霆便以为，秦清和顾鹤只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想太多。

直到后来得到确切消息，知道秦清已经和顾鹤成了男女朋友，厉霆才彻底醒过神来。

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喜欢秦清，却也不会去破坏她的幸福。

所以在发现顾鹤和秦清相处不错，且顾鹤方方面面都和秦清无比般配后，厉霆不得不接受现实。

毕竟，厉家并没有完全落到他手里，距离真正掌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顾鹤已经是顾氏集团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已经开始接触项目，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说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对比起顾鹤，他终究还是不够好。

厉霆选择了退出，他努力想要尝试的感情，还没开始就单方面结束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依旧在厉家厮杀，近乎麻木地筹谋，却已经没了多少期盼。

接受不了和秦清彻底断绝可能的现实，厉霆一度回避秦清的消息，不去问，不去看，好像这样，就不用知道她和顾鹤感情有多好，就不必一次一次地接受凌迟。

也正因为他的逃避，让他没能及时发现秦清和顾鹤之间的问题，也没能在要命的时刻及时出手救下她。

“我很后悔。”厉霆看着云冉，眼里都是遗憾和自责，“如果我没有那么懦弱，就不至于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对不起，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否则也不会让你经历那些苦难。”

云冉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厉霆说的这些，她真的毫不知情。

当初的确随手帮过一个坐轮椅的同学，可那对她而言，只是一件很小的小事，帮过就算完了，她压根没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