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雾(17)
司旭流畅的泡茶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不应该只是来敷衍一下的吗?
是暧昧?还是情场老手的习惯而已。
司正勋和吴阿姨看着容成杉这动作,心里乐开了花。
吴阿姨适时地接话,“我们司旭到荣氏工作,没给您添麻烦吧?”
“添了,不少。”容成杉眼里含笑看向司旭,仿佛是在挑衅,随后他又笑开来补充说,“开玩笑的,她很优秀。”
司正勋和吴阿姨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来对今天的饭局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易鑫的情况太差了,哪怕是通过容成杉介绍一两个资方都是好的,但看容成杉的意思,看来可以提一下话头了。
就在这时,吴阿姨请的家宴服务的领班过来说准备入座了。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容成杉和司旭坐在一面,对面三人笑盈盈的,容成杉把手半搭在桌上,好像能触碰到到司旭心里的孤独。
宴会团队准备的是花胶金汤,容成杉默默喝着汤,等着司正勋开口,自己刚有了这种表示,就是没打算拒绝他的请求。
喝完汤,司正勋试探地问:“容总,今天难得见您,要不要小喝一点?”
司正勋是野蛮生长起来的老派商人,总是觉得喝了酒才能谈事儿,不过容成杉不怎么喝酒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的饭局上,最多是一两杯。
在他这里,已经没有需要喝酒才能谈成的生意了。
不过,可以破例,“喝一点吧。”
这是又近了一步,司正勋忙让保姆把他私藏的铁盖茅台拿出来,容成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对这种“陈年”且没有检测标准的东西很拒绝。
酒精粘稠,是值得夸耀的“挂壁”,但这只让容成杉更怀疑里面的成分,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喝了司正勋提的酒。
一杯下肚,他顿感胃里有奇怪的灼烧感,懒得再听司正勋老套的酒桌辞令,也明白对方在等自己开口,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易鑫现在主要有哪些业务?”
司正勋赶忙回答:“主营还是房地产开发,不过最近形式不好。”
“前一阵听过你们集团里集资的事情。”容成杉轻描淡写地提到,这是易鑫目前最大的硬伤,如果只是因为楼市低迷,等待市场回暖或者割肉都能解决问题。
不过司正勋着急的时候采纳了一个高管的方案,在集团内集资,说好听点是和企业共渡难关,难听点就是集资。
事情爆出来后,易鑫就被舆论放在火上烤,更加难以周转了。
司正勋对于这件事没打算准备避讳的说辞,直说道:“是我老了,老糊涂了,慌不择路。不过现在这一部分基本已经能偿付了,就是周转还很困难。”
现金流是企业的生命,现金流一断,就是万丈深渊了。
容成杉来之前看过易鑫的资料,知道司正勋讲的是实话。
他没有着急回话,而是注意到司旭好像胃口不佳,没怎么动筷,容成杉用公筷夹了点青菜到她碗里,司旭有点惊讶,又有点尴尬地扭头看他,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
容成杉做完这些缓缓开口,“荣氏最近准备在南湾拿一块地,易鑫如果抵押物充足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联合开发。”
——那就是可以借这个黄金地段的由头申请贷款了,易鑫的抵押物自然是充足的,不过现在银行都不敢接,怕砸在手里,影响坏账率。
荣氏如果能认可这些抵押物价值,那易鑫就可以不用腾挪保证金拿黄金地段了。
司正勋有些激动,这些个月,他一个年逾五十的商人,到处托关系看脸色,真真是体验了什么是尊严扫地。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酸楚,把分酒器端起,“容总,感谢。”说完司正勋将分酒器中的酒一饮而尽。
司旭扭头看向容成杉:他在搞什么?易鑫现在这个情况,哪会有企业肯雪中送炭?
容成杉微微侧头,好像有炫耀的意思。
饭厅在南侧,阳光很足,但司旭手脚更加冰凉。
而对面的吴艺浓看到容成杉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一家人的境遇,又把对面俩人的“眉来眼去”清晰收到眼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餐后,宴会团队开始收拾,司正勋有意给俩人独处的空间,就跟吴阿姨借口准备雪茄室离开了。
吴艺浓觉得没趣,回了自己房间。
司旭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跟你说让你来做客,当面拒绝断了他们的念想。”
容成杉无所谓地摊开手,“断他们什么念想呢?”
“这还不明显吗,断他们想让荣氏帮忙的念头啊。”
“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荣氏会帮忙呢?”
司旭:“因为我去跟你相亲,然后就被通知去荣氏上班,他们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