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炸鸡店(28)
谢金勺被骂得灰头土脸,又急又臊。买锅钱不够,被这悍妇指着鼻子骂,旁边还有个姑娘看着……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在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
巨大的委屈和走投无路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三钱就三钱!”
谢金勺猛地一咬牙,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悲愤,声音都变了调。
他抖抖索索地把钱袋里的碎银和所有铜板都倒出来,在柜台上仔仔细细地数着、摞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二钱七分银……加五十三文……您点点!点点!我……我全在这儿了!
锅我要了!”他指着那口大黑锅,眼睛都红了。
张婶儿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柜台上那堆零钱,似乎没想到这小子真能凑出这么多。
她粗手粗脚地扒拉了一遍,确认数目大致不差,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她转身去拿锅。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铁匠老张,不知何时放下了铁锤,闷声闷气地从后院提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小陶罐,“咚”地放在柜台上,罐口也封着油布。
“生豆油。”
老张只说了三个字,黑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那罐子,又指了指谢金勺付的钱,意思是用剩下的零钱买这个。
谢金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张婶儿已经不耐烦地提起那口沉重的新锅塞到他怀里:
“锅拿好!油拿走!钱货两讫!赶紧走!看着你就晦气!”
那罐豆油也被她粗暴地塞进谢金勺另一只手里。
谢金勺抱着冰凉沉重的新锅和油罐,被张婶儿连推带搡地“请”出了铁匠铺大门。
他站在街边,怀里抱着锅和油罐,凉风飕飕地往他单薄的外裤里灌,提醒着他此刻里面是何等“坦荡”。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新锅沉甸甸的,是希望也是巨大的债务;
那罐生豆油,散发着陌生的、略带腥气的味道。
悲从中来。
为了这点东西,他连亵裤都当了!还差点被那悍妇骂得狗血淋头!
巨大的羞耻感和走投无路的委屈猛地冲垮了他强撑的神经。
“哇——!”
谢金勺再也忍不住,抱着冰冷的铁锅和油罐,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在铁匠铺门口,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声凄惨得简直能惊动方圆十里的野狗。
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铁匠铺里,张婶儿听得眉头紧锁,骂骂咧咧:
“嚎什么丧!晦气东西!”
那红脸蛋的姑娘躲在门后,看着外面那个抱着锅哭得惊天动地的“怪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谢金勺哭得正投入,没留意脚下坑洼。他抱着沉重的东西,踉跄着后退一步想避开一块石头,鞋跟却绊了一下!
“哎哟!”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怀里的新锅和油罐同时脱手!
“哐当——!”沉重的新铁锅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噪音,所幸没摔坏。
“啪嚓——!”
更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个装着生豆油的小陶罐,结结实实地摔在一块凸起的青石板上,瞬间四分五裂!深黄色、粘稠的生豆油猛地泼溅开来,如同打翻了一罐浑浊的琥珀!
浓烈、奇异、带着强烈植物腥气的味道瞬间爆炸般扩散开!
这气味并不好闻,有些冲鼻,带着生豆子特有的青涩感,瞬间盖过了谢金勺的哭声和街上的其他气味。
谢金勺一屁股摔坐在油腻冰冷的石板地上,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流淌的、粘稠的黄色油液,闻着那浓烈怪异的气味,整个人都傻了。
锅没摔坏,万幸。
可油……油全洒了!
他花了几乎全部家当买的生豆油!
最后一点希望……就这么泼了一地?
铺子……擂台……彻底完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张着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一地狼藉的油污和碎片。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阵微凉的穿堂风,贴着湿漉漉的地面吹过。
风拂过那片泼洒开的、粘稠的生豆油……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的香气,竟从那浓烈的生腥味中,丝丝缕缕地析出、升腾起来!
那味道……初闻仍是豆腥,但很快,一种类似坚果被烘烤后的醇厚、一种谷物被阳光晒透后的温暖甜香、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雨后森林的清新……
混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而奇妙的香气,开始顽强地钻入谢金勺的鼻腔。
这香气……和他闻过的任何一种油都不一样!
没有猪油的荤腥厚重,没有菜籽油的青气霸道,更没有芝麻油的浓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