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山鬼在那儿！别让它跑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裹挟着浓重的土腔，猛地从林霄身后不远处炸响！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柴刀砍在树干上的砰砰声、还有更多愤怒或恐惧的呼喝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林霄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

只见刚才那两个被他手机吓跑的柴夫，此刻竟然带着七八个壮汉卷土重来！

人人手里都抄着家伙——锄头、柴刀、削尖的木棍，甚至还有个老头拎着把锈迹斑斑的柴镰。

为首那个黑脸膛的汉子，正是之前尿了裤子的那位，此刻满脸涨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耻，挥舞着柴刀，指着林霄藏身的大石方向，吼得唾沫横飞：

“就是他！那山精！

手里拿着会发光嚎叫的妖器！定是它惹恼了山神，才让咱村这半年没打到过像样的野物！”

“打杀了它！祭土地爷！”

有人跟着吼叫。

“剥了它的皮！”

群情激愤，这些人显然被恐惧催化出了凶性，红着眼珠子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那架势，哪里是打鬼，分明是要把他林霄生吞活剥了！

那只灰兔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吓得“嗖”一声，化作一道灰影，瞬间消失在灌木丛深处，连根毛都没留下。

“我操！”

林霄气得差点吐血，到嘴的兔子飞了不说，小命眼看也要交代！

他哪还顾得上陷阱，猛地从石头后面弹起来，撒丫子就往林子更深处跑！

背包在身后狂甩，里面的腌料粉罐子哐当作响。

“追！山鬼要跑！”

“别让它进老林子！”

身后的呼喝声和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林霄这辈子都没这么拼命跑过，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呼哧作响，喉咙里全是铁锈味，两条腿沉得像灌了铅。

他慌不择路，根本顾不上看方向，只知道闷头往前冲，树枝荆棘抽在脸上、手上，划出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突然，脚下一空！

“我尼玛——！”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顺着一个陡峭的草坡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泥土、碎石、草屑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背包里的东西更是叮铃哐啷一阵乱响。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护住头和脸。

不知滚了多久，后背重重地撞在一棵歪脖子老树的树干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瘫在树下，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骨头像是彻底散了架，动一根手指都费劲。

完了……这下真完了……听着坡顶上隐隐传来的搜寻呼喝声，林霄心里一片冰凉。

腌料粉还在，命却要没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浓郁的、混合着血腥味和禽类特有腥臊的气味，猛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林霄一个激灵，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循着气味来源看去。

就在他滚下来的坡底，靠近一片茂密荆棘丛的地方，赫然躺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

正是之前从他手里溜走的那只！

不过此刻，它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漂亮的羽毛凌乱不堪，沾满了泥土和暗红的血迹，一只翅膀无力地摊开，身下还压着几根被撞断的荆棘条。

看样子，它慌不择路地逃窜时，一头撞在了这丛坚硬锐利的荆棘上，直接把自己撞死了！

这叫什么？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是……鸡算不如天算？

林霄看着那只死得透透的、仿佛专门给他送上门来的野鸡，又抬头看看坡顶上影影绰绰还在搜寻的人影，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夹杂着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

“天助我也！不，鸡助我也！”

他低吼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地就朝那野鸡扑了过去。

顾不上脏，顾不上血腥，他一把抓住那还带着余温的鸡脖子，将沉重的野鸡整个拖到了老树根下，藏进一个凹陷的土坑里。

他飞快地卸下背包，拉开拉链，手忙脚乱地翻找。

瑞士军刀！感谢现代工业！

他掏出那把救命的折叠小刀，弹出主刀，深吸一口气，对着野鸡的脖子狠狠割了下去。

温热的鸡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手一脸，带着浓重的腥气。他强忍着恶心，凭着在快餐店后厨处理冷冻鸡的经验，开始笨拙地放血、拔毛、开膛破肚。

手法粗暴，效率低下，但求快！

坡顶上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发现了这个陡坡，正在寻找下来的路。

“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