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站在摊位后，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那丝嘲讽终于化开，变成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不再理会乱成一锅粥的评委席和台下笑疯的人群，拿起特制的长筷，从油锅中捞起第一批炸好的鸡块。

混油奇香早已弥漫开来，此刻在哄笑声中更加肆无忌惮。金灿灿的鸡块沥在铁丝网上，油脂滴落的声音都仿佛带着勾魂的韵律。

他沉稳地将几块炸鸡装进一个干净的粗陶碟，放在评委席唯一空着的那个位置上——那个位置的主人，似乎迟到了。然后，他拿起另一盘，目光投向擂台边缘。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挤进来一群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长衫的年轻人。

他们大多面有菜色，身形瘦削，一看就是附近书院里最穷困的那拨学生。

他们显然是被那霸道的香气硬生生从书本里勾出来的，此刻正拼命地吸着鼻子，眼神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林霄手中那盘金灿灿、香喷喷的炸鸡，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

其中一个戴着破旧眼镜的书生，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干硬的杂粮馍馍，啃馍的动作早就停了，嘴巴微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林霄端着那盘炸鸡，走到这群穷学生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残留的笑声：

“读书费脑子。尝尝？”

那戴眼镜的书生看着递到眼前的炸鸡，又看看林霄平静的脸，再看看评委席上还在手忙脚乱清理脸上油污假发的闹剧，以及刘三爷那副气急败坏的嘴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感激。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霸道奇异的香气直冲天灵盖，肚子不争气地发出雷鸣般的“咕噜”声。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起一块滚烫的炸鸡，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那酥脆到灵魂里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穷学生的目光！

第14章 （3）鸡赋

“咔嚓——！！！”

那一声脆响，如同晴天霹雳，又似玉盘乍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十字路口尚未散尽的哄笑和喧嚣！

眼镜书生一口咬下，滚烫的汁水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浓香在他口中爆开！洋葱醋粉的甜辛微酸完美融合，裹挟着高温淬炼后猪油豆油混合带来的奇异清亮与醇厚基底，还有鸡肉本身那鲜嫩到极致的汁水……多重滋味如同狂暴而和谐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贫瘠的味蕾防线！他被烫得直抽冷气，舌头在口腔里乱窜，却死命闭紧嘴巴，仿佛怕漏掉一丝一毫这人间至味！含糊不清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

“香！香煞我也！此味……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人间哪得几回闻？什么僵尸鸡？放屁！分明是……分明是瑶池落下的仙肴！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脸上那副破旧眼镜都滑到了鼻尖，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这声嘶吼，这夸张到极致的表情，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轰——！”

围在摊位前的十几个穷学生，眼珠子瞬间被那盘金灿灿的炸鸡死死吸住！他们早已被那霸道的香气勾引得腹中雷鸣，此刻亲眼目睹同伴那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狂喜，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十几双瘦骨嶙峋、沾着墨迹的手，如同饿狼扑食，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抓向林霄手中仅剩的那盘炸鸡！

“我的！”

“给我一块！”

“别抢！那块大的！”

场面瞬间失控！金黄的炸鸡块在无数双急切的手中传递、争抢，伴随着烫手的嘶嘶抽气声、迫不及待的啃咬声、和满足到极致的喟叹呻吟！酥脆的“咔嚓”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浓郁的奇香混合着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和书卷气，形成一股极具冲击力的活力和……饥饿感！这哪里是试吃？分明是一场关于美味的虔诚朝圣与原始掠夺！

这狂热的一幕，如同最有力的广告，瞬间点燃了围观人群的味蕾和好奇！

“天爷！真有那么好吃？”

“看那群穷酸书生！眼珠子都绿了！”

“快！快给我也来一块！多少钱都行！”

人群的焦点瞬间从评委席的闹剧转向了林霄的炸鸡摊！汹涌的人潮开始向摊位挤压，无数只手举着铜钱伸向谢金勺。

谢金勺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热搞得手忙脚乱，脸上却笑开了花，收钱、吆喝、递鸡块，忙得像只陀螺：“别急！别急！都有！林老板的霹雳黄金翅！童叟无欺！吃了赛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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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席上，气氛却截然不同。

刘三爷脸色铁青，看着自己精心安排的“僵尸”证人成了笑话，看着本该被唾弃的炸鸡摊前人头攒动、生意火爆，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折扇的扇骨都快被他捏断了！他身边的两个评委，一个还在用袖子拼命擦拭脸上残留的头油和假发丝，表情如同吞了苍蝇；另一个，就是那个没被假发糊脸的胖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