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爱浴人生(13)
“Sorry,最后一瓶被我喝完了!”张陈玲边说边把手里的空酒瓶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过脸继续望向窗外。
“你也被他们吵醒了?”她盯着对面那几个过生日的年轻人问倪越。
“我本来也没睡,最近总是失眠,都成习惯了!”倪越也凑到窗前。
“喔!”张陈玲应了一声,半晌才想起来纠正她,“对了,这不是青年旅馆,是民宿!”
“那个不是青年旅馆吗?”倪越用指尖轻轻戳着窗玻璃。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张陈玲才发现自己刚才会错了意,原来她指的是比眼前更远的地方。
只见几条街开外,一座老式红砖建筑掩映在夜色中,昏黄的路灯照亮外墙上的几个立体黑字:
尖叫青年旅馆
张陈玲顿时面红耳赤。
自己竟未察觉,两天前光顾过的青年旅馆,就在视野范围之内。
倪越没看出表姐的异样,自顾自趴在窗玻璃上嗤嗤笑:“大半夜的,好多房间都没拉窗帘,离这么远都能看见里面有人不穿衣服走来走去,简直就是在表演行为艺术,这还不够奇葩吗……”
张陈玲眯起眼睛,艰难聚焦,企图从那些晃动的人影里,分辨出自己认识的那个。
可她忘了,那个男人的房间压根儿没有窗。
那夜,男人把她带回了家,如果能称之为“家”的话——
狭窄的房间只有几平米,没有衣柜,只有一个上床下桌,床围栏上并排挂着两套西装,一套黑色一套深蓝色,里面套着白衬衫。地上摆着两个行李箱和几双鞋,鞋旁边搁着一对哑铃。
物品摆放也算规整,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让人无处下脚。
更让人感觉憋闷的是,房间四面都是墙,没有窗。
——尖叫青年旅馆的单人间。
她喉咙发干。
露水情缘,倒不必嫌贫爱富,可这狭小的房间实在令人窒息。
男人看出她在想些什么,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不得了,“对不起,我这有点儿挤,可我很干净的,我每天都让他们给我换床单被罩,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去对面酒店……开个房。”
正在兴头上,打游击鸟枪换炮就没感觉了。
她舔了舔嘴唇,“没关系,有床就行。”
然后问:“你洗澡了吗?”
“出门前刚洗的。”
“我也是。”
……刚刚爬上床,屁股还没坐热,她便接到倪越打来的连环夺命call,迟疑两秒后接通,电话那头哭着嚎着要来上海。
忙道好好好,连哄带骗结束了通话。
下一秒,便被赤身裸体匍匐逼近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
盯着不远处那座红色建筑,回味着两天前那夜的疯狂,张陈玲抿嘴偷笑,直到思绪被楼下阿姨的一声吼打断。
“啥人呀!半夜不睡觉,再吵我们要报警了!”
姐妹俩四目相对,笑出了声。
挎着膀子离开厨房。
“今天给许阿姨洗澡,可把你累坏了,明天上午没有订单,你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累啥,给人浇水可比帮我爸浇花轻松多了!”
“哈,我还怕你打退堂鼓呢!那下次你搓个澡试试!”
“嘿嘿,搓澡我可不太擅长……啊唷!干嘛敲我脑袋!”
生活不是打诨插科,生活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人手紧缺这个燃眉之急暂时缓解,现在摆在张陈玲面前的更加紧迫的任务,是获客。
创业初期订单太少,平均下来每天就只有一单。
在互联网平台上获客如同大海捞针,比想象中要难很多。
小红书的推送是个玄学,有时她苦心编辑的广告连一个点赞都没有,而一些博主发出的只有一张大字报的无病呻吟却能得到成百上千个赞,这时常让她无话可说。
同样,在抖音快手上的引流也不是很稳定,时有时无时好时坏。
她和小马哥也印制了很多宣传单张,派送到一些理发店、药店、小饭馆、社区食堂等生活服务场所。
来自理发店和药店客户的问询倒是有一些,可订单还没落实几单,就有老板打电话找张陈玲要回扣。
大多数小饭馆和社区食堂都很愿意帮忙无偿宣传,只是那些单张摆在收银台上,很快就落满污渍,没多少人愿意拿起来看一眼。而且去社区食堂吃饭的老年人,基本都能够自理,生活也比较节俭,即便家里有老伴卧病在床,很多人也不舍得花钱找助浴,自己用热毛巾随便擦擦就算了。
说到这,便涉及到一个棘手而敏感的问题:定价。
张陈玲把单次服务价格定在399元,她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公允的价格,业务成熟之后,还有上调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