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马哥在万众瞩目中回到了上善若水大家庭，并且再次贡献出自己那部险遭淘汰的面包车。

张陈玲网购的新浴缸也送到了。

于是，两队人马开始马不停蹄地洗澡、洗澡、洗澡……

新客户的样本在持续扩大，不断刷新着大家对于人类苦难的认知：

有因多年没洗澡而患上皮肤病，衣服一掀开就哗啦啦掉皮屑的老奶奶；有在阿勒泰滑雪被撞飞摔成高位截瘫的前运动网红；有也有因产后抑郁跳楼摔成残废的年轻妈妈……

与此同时，老客户也在发生着新故事。

倪越最惦记的客户之一，庄小姐，如期从市中心搬到了郊区。

搬家这天，是倪越和许之谦一起送她去的。庄小姐原本一直推辞，架不住倪越热情似火，只好勉强接受她的好意。

一大清早，天空下起蒙蒙细雨。

庄小姐照例化了妆，却掩不住一脸心事重重。

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三个人正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突然大叫一声：“停车，我要下车！”

“？”

许之谦没有刹车，只稍微松了一下油门，“导航说还有几百米就到了，为什么要在这下车？”

“我想自己走过去，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庄小姐解释。

倪越笑笑，“你别逗了！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先办好入住，放好行李，再出来散步也不迟！”

倪越心里也有小九九，刚才他们刚好路过一片湖泊，她怕庄小姐会再想不开做傻事，心想等进了疗养院，有人看着庄小姐会稳妥些吧。

庄小姐低下头不再吭声，两只手却紧张地搓团着衣角。

直到抵达目的地，陪同庄小姐去前台办理入住，倪越和许之谦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在隐瞒！

她一直宣称自己要入住疗养院，其实，是疗养院的临终关怀部！

作为一个早早便失去父母双亲、不幸离异、又身患重病的八零后独生女，庄小姐难以避免地要一个人走向死亡，所以，她不是来疗养的，而是来等死的！

她的病，比他们以为的要严重！

意识到自己从前的疏忽，倪越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紧接着，她想明白了庄小姐先前为什么会想要自杀——反正早晚都是死，赖活着不如早死。

心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我就是担心万一病情有发展，到时再换房间会很麻烦……”庄小姐一脸尴尬地向倪越和许之谦解释，却很难自圆其说。

倪越嘴巴张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庄小姐入住的是单人间，条件不错，有独立卫浴，但没有浴缸。

帮忙安置好一切后，倪越拉着她的手嘱咐：“任何时候想泡澡就联系我们！”

庄小姐却摇摇头，不小心吐露实情：“可能过几天医生就不允许我洗澡了。”

倪越嗓子哽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那你要是需要找人聊天，随时发微信给我，我不洗澡的时候，都能陪你聊！有时间的话，我也会过来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从市中心帮你捎过来。对了，你喜欢吃生煎吗？我最近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

最后，两个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庄小姐从浴缸里爬出来给倪越开门的那次一样，她们任眼泪洒满对方肩膀。

临走，倪越仍不忘道一句：“再见！”

回市中心的路上，她哭得稀里哗啦，仿佛预见到了永别。

许之谦左一句“小妹”右一句“小妹”安慰了她一路。偷偷摸摸带少爷跑出去见生煎伙夫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莫名和谐起来，大概是因为有了需要共同守护的秘密。于是，很自然的，倪越不再介意许之谦叫自己“小妹”。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

这晚，疲惫不堪的两队人马齐聚小声bb，张陈玲请大家喝酒。

倪越有阵子没见过b王，虽然两个人一直通过微信沟通有无，但远远看见他印堂发黑、双眼无神，倪越有些担心，忙走到窗口与他攀谈。

看见倪越，b王竟像见到救星一样，大马猴似的从窗口蹦出来，扯着她胳膊来到一处僻静角落，低声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一事相求！”

倪越闻言汗毛直立，生怕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时磕巴起来，“是、是跑球姐……怎么了吗？”

“不不不！”b王摇头否认，“不是请你帮她，而是帮我！”

顿了顿，又说：“其实也是帮她！”

“……”倪越迷糊了，“到底咋回事？”

“你最近有追她的小说吗？”b王反问。

倪越一怔，这几天她太忙，的确没点进过网文App，不过，她貌似也没收到过跑球姐的更新提醒。